“脸”这个字,英文最直接的翻译就是 “face”。这个词很简单,小学就学过。但事情没这么简单。就像中文里我们说“丢脸”、“赏脸”、“看在我的面子上”,英文里的 “face” 也不仅仅指我们五官所在的这张脸。用错了,意思可能就完全跑偏了。
咱们先从最基本的说起。指人或动物的脸,就是 “face”。比如,“你的脸上有东西” (There’s something on your face)。“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She has a pretty face)。这个用法基本不会出错。动物也一样,“猫用爪子洗脸” (The cat washes its face with its paws)。你看,很简单。
但是,”face” 这个词很快就变得复杂起来。它还可以指一个东西的“正面”或者“表面”。想象一下一座大山,它有不同的面。登山者可能会说,“我们要从山的北面爬上去” (We’re going to climb the north face of the mountain)。这里的 “face” 就是指山的正面、那一侧的峭壁。钟表的盘面,也叫 “face”。比如,“这个钟的表面是白色的” (The face of this clock is white)。甚至一张纸、一张卡片,也有正反两面,它的正面也可以被称为 “face”。
更有意思的是 “face” 作为动词的用法。这个用法非常普遍,而且含义很丰富。最常见的意思是“面向”或者“朝着”。比如你坐在教室里,老师让你“面向黑板” (Face the board)。或者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想找方向,别人可能会告诉你,“那栋建筑正对着公园” (That building faces the park)。这个用法也很直观,就是你的脸朝向哪个方向。
从“面向”这个意思,又引申出了一个更重要的含义:“面对”和“应付”。这个用法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简直太常见了。它指的是去处理一个通常不太愉快或者困难的局面。你不能逃避,必须去正视它。比如,你搞砸了一个项目,老板很生气。你的同事可能会劝你:“你得去面对现实” (You have to face reality)。或者“你最好现在就去面对老板,把事情说清楚” (You’d better go and face the boss now and explain things)。
这个“面对”,带着一种主动去处理问题的态度。再举个例子,假设你欠了一屁股债,天天躲着也不是办法。正确的做法是 “face your financial problems” (正视你的财务问题)。坐下来,把账单理清楚,想办法解决。逃避是没用的,问题不会自己消失。所以,当人们用 “face a problem”、”face a challenge” 或者 “face the consequences” (承担后果) 时,意思就是要你鼓起勇气,去处理那些棘手的事情。
我们来分解一下这个用法。当你说 “I have to face it” (我必须面对它) 的时候,通常意味着:
1. 你承认有一个问题存在。
2. 你决定不再逃避。
3. 你准备采取行动去解决它。
这是一个非常有力量的用法,体现了一个人负责任的态度。
现在,我们再回到和中文“脸面”相关的文化含义上。中文里我们特别在乎“面子”,有“给面子”、“丢面子”的说法。英文里有没有完全对应的词呢?有,而且很有趣,它们直接借用了中文的概念。
“丢脸”在英文里就是 “lose face”。这个说法在19世纪末期,由当时在中国的英国外交官和商人带回了英语世界。他们发现,在中国社会,“面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于是就创造了 “lose face” 这个直译的短语来描述这种因为言行不当而导致声誉、尊严受损的情况。比如,一个经理在全体员工面前被他的上司严厉批评,他可能会觉得 “he lost face” (他丢了面子)。或者,你在公开场合承诺了一件事但没做到,你也会 “lose face”。
相对应的,“保住面子”或“挽回面子”就是 “save face”。这也是一个从中文直译过来的词组。它的意思是,在出了差错或者陷入尴尬境地后,设法保全自己的声誉和尊严。比如,一个公司发布的产品有严重缺陷,他们可能会立即召回产品并向公众道歉,这样做就是为了 “save face” (挽回颜面)。他们承认了错误,并采取了补救措施,避免了更大的声誉损失。
我们来看一个具体的场景。假设你和朋友打赌,说你一个月内能学会弹吉他。结果一个月过去了,你连最基本的和弦都按不好。在朋友面前,你可能会觉得很尴尬,有点 “lose face”。但如果你马上说:“好吧,我承认我高估了自己。但我发现我对打鼓更感兴趣,而且已经报了个班!” 这样一来,你就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但又展现了新的目标和行动,这就有点 “save face” 的意思了。你没有假装自己成功了,而是用一种体面的方式结束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这两个词组,”lose face” 和 “save face”,现在在英语里已经非常普及了,尤其是在商业和政治语境中。它们很好地诠释了东方文化中对于个人声誉和社会地位的看重。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包含 “face” 的常用习语,也值得了解一下。
一个是 “face the music”。字面意思是“面对音乐”,但实际意思是“接受惩罚”或“承担自己行为带来的不愉快后果”。比如,一个孩子逃学被发现了,回家后他妈妈说:“It’s time to face the music.” (是时候承担后果了。) 这就意味着他要准备好接受批评或者惩罚了。这个说法的来源有好几种,一种说法是来自军队,当一个士兵被开除军籍时,他会被鼓声和号角声送出军营,被迫“面对音乐”。另一种说法来自舞台上的演员,当他们表现不好时,也要硬着头皮站在台上,面对乐队的音乐和观众的嘘声。
另一个是 “on the face of it”。意思是“从表面上看”或“乍一看”。它暗示着,表面看到的情况可能和实际情况不一样。比如,“On the face of it, this seems like a good deal, but we need to read the fine print.” (乍一看,这笔交易似乎很划算,但我们得仔细阅读那些小字条款。) 这句话的意思是,表面上看起来不错,但实际可能有坑。
还有一个是 “a slap in the face”。字面意思就是“脸上挨了一巴掌”,引申为“公然的侮辱”或“令人失望的怠慢”。它强调的是一种不被尊重的感觉。比如,你为一个项目辛苦工作了好几个月,结果最后你的功劳被同事抢走了,老板还表扬了他。对你来说,这就是 “a slap in the face”。
还有一个短语叫 “to say something to someone’s face”,意思是“当面说”,而不是在背后说。这通常用来强调一个人的直率和诚实。比如,“如果对他有意见,你应该当面跟他说,而不是在背后议论。” (If you have a problem with him, you should say it to his face, not gossip behind his back.)
最后,我们再来看看一些细微的差别。有时候,人们会用 “facial” 这个形容词来特指和脸部相关的东西。比如 “facial expression” (面部表情),”facial recognition” (面部识别技术),或者 “facial cream” (面霜)。所以,虽然 “face expression” 别人也能听懂,但 “facial expression” 是更地道的说法。
你看,一个简单的 “face”,背后有这么多名堂。它既可以是名词,指物理的脸、物体的表面;也可以是动词,表示面向、面对挑战;还能组成各种生动的习语,表达从“丢面子”到“承担后果”等各种复杂的含义。
要想真正掌握它,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听、多看、多用。看美剧或电影的时候,留意一下角色们在什么情境下使用 “face” 这个词。当他们说 “Let’s face it” (让我们面对现实吧) 的时候,语气是什么样的?当新闻里提到某个政治家需要 “save face” 的时候,具体指的是什么事件?
学习语言就是这样,从一个简单的词开始,不断去挖掘它背后的用法和文化。下次当你再想说“脸”的时候,可以想一想,你到底想表达的是哪个层面的意思?是那张实实在在的脸,还是需要鼓起勇气去“面对”的某个难题?搞清楚了这一点,你的英语表达就会精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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