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这个我们再熟悉不过的物件,它的英文是 bicycle。
发音嘛,用国际音标来标注是 [ˈbaɪ.sɪ.kəl]。
如果咱们把它拆开来,用咱们能听懂的汉字谐音来模拟一下,大概就是 “拜-see-口” 这么个感觉。第一个音节 拜 要读得重一些、长一些,是重音所在。中间的 see 就像我们说“看见”的那个 see,短促而清晰。最后的 口 呢,其实更像是发 “kəl” 的音,舌尖顶住上颚,然后轻轻地、含混地发一个类似“偶”的音,非常轻,一带而过。你连起来快速读几遍 “拜-see-口”,找到那个节奏感,就八九不离十了。
当然,在日常口语里,尤其是在英美国家,人们很少会一本正经地拖长了音说 “I’m riding my bicycle.”。太正式了,有点像在念说明书。大家更喜欢用一个更短、更酷、更亲切的词:bike [baɪk]。
这个词就简单多了,一个音节,读起来就像汉字的“拜客”。干脆利落。所以当你想说“我们去骑车吧”,说 “Let’s go ride our bikes.” 远比 “Let’s go ride our bicycles.” 要地道得多。Bike 这个词,几乎可以涵盖所有两轮脚踏的车辆,它更像是一个昵称,一种自己人之间的称呼。
说回 bicycle 这个词本身,其实它特有意思,像一个由积木搭起来的词。bi- 是一个拉丁词根,意思就是“二”或者“双”。比如双语 bilingual,双周刊 biweekly。而 -cycle 呢,源自希腊语,意思是“圆环”、“轮子”。所以,bi-cycle,两个轮子,这名字起得简直不能再直白、再形象了!这种构词法,让你一下子就能洞穿这个词的本质,是不是很有趣?
我总觉得,一个词的发音,往往携带着那个物件本身的气质。你念 bicycle,[ˈbaɪ.sɪ.kəl],三个音节,有一种奇妙的、周而复始的韵律感,就像你蹬着脚踏板,一圈,又一圈,那种连贯而富有节奏的机械运动。而你念 bike,[baɪk],短促有力,像是一脚蹬出去,车子“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充满了力量和速度感。
聊到自行车,我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各种画面。
那是一个属于“永久”、“飞鸽”、“凤凰”的时代,叮叮当当的车铃声是城市清晨最动听的交响乐。二八大杠,锃光瓦亮,对那时的家庭来说,不亚于现在的一辆私家车。我爸当年就骑着一辆墨绿色的永久牌自行车,车头挂着帆布工具包,车后座上焊着一个结实的小马扎。夏天,我坐在后面,两条腿晃荡着,感受着穿堂而过的风,脸颊贴着我爸被汗水浸湿的的确良衬衫后背,那是一种粗糙又无比安心的触感。车后座上载着的不只是孩子,是全家的希望和生计。那时候的 bicycle,是沉甸甸的生活本身。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车。一辆小小的,带着辅助轮的儿童自行车。我还记得我爸拆掉辅助轮的那天下午,在小区里那条长长的水泥路上。他扶着后座,嘴里念叨着:“别怕,蹬,往前看,别看脚底下!” 我死死地攥着车把(handlebar),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然后,我爸的手悄悄松开了。我感觉到了,身后一空,一种巨大的恐惧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同时攫住了我!我失控地喊叫着,车子歪歪扭扭地冲出去十几米,然后“哐当”一声,我和车一起摔在了地上。膝盖磕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我爬起来,看着我爸,竟然笑了。就在那个瞬间,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独立。那辆小小的 bike,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往一个方向。
再后来,自行车的世界就变得五花八门了。
上中学时,我们开始迷恋山地车(mountain bike, 简称 MTB)。那种有着粗壮轮胎、复杂变速器(derailleur)和强悍避震前叉(suspension fork)的家伙,看起来就特别“野”。我们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骑着山地车在城市里横冲直撞,冲台阶,玩“翘头”,感觉自己就像征服荒野的骑士。我们讨论着禧玛诺的套件,争论着油压碟刹和线拉碟刹的优劣,仿佛在谈论什么国家大事。那时候,bike 是一种荷尔蒙的宣泄,是青春期的叛逆和冲动。
到了大学,校园里又流行起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死飞(fixed-gear bike, 简称 fixie)。没有刹车,没有变速,结构简单到极致,颜色却骚气到不行。骑死飞的人,似乎天然就带着一种文艺和特立独行的气质。他们玩着倒骑和漂移的技巧,车子和身体仿佛融为一体。那时的 bike,成了一种亚文化符号,是一种审美品位和生活态度的表达。
现在,我自己通勤,骑的是一辆轻便的公路车(road bike)。纤细的车架(frame),弯曲的车把(drop bar),极窄的轮胎(tire)。每天早晨,我戴上头盔,穿过还未完全苏醒的街道,人和车都很少,我能清晰地听到链条(chain)和齿轮啮合的细微声响,还有风从耳边掠过的声音。我不再追求速度和技巧,而是享受那种身体和城市的对话。我能感受到路面的每一丝起伏,能闻到路边早餐店飘出的包子香,能看到阳光如何一寸一寸地照亮这座城市。这种时候,bike 是一种回归,一种让我在高速运转的现代生活中,找到自己节奏的方式。
你看,从一个简单的发音问题“自行车英语怎么读”,我们竟然可以牵扯出这么多东西。
它不仅仅是一个词,bicycle 或 bike。
它是童年的记忆,是膝盖上的伤疤,是父亲宽厚的后背。
它是一代人的集体记忆,是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里,后座上笑靥如花的姑娘。
它是一种运动,挑战身体的极限,感受汗水流淌的畅快。
它是一种态度,环保、简约、自由,对抗着拥堵和喧嚣。
它还有一整套自己的语言体系:
当你骑车时,你在 ride a bike。
你脚下踩的是踏板(pedal)。
你坐的是车座(saddle)。
你手握的是车把(handlebar)。
如果车胎没气了,那叫 a flat tire。
给车胎打气,是 pump up the tire。
所以,下一次,当你想起“自行车”这个词,希望你脑中浮现的,不只是那个有点绕口的 [ˈbaɪ.sɪ.kəl] 的发音。
我希望你能听到车轮滚滚向前的声音,能感受到风拂过脸颊的温柔,能回想起第一次掌握平衡时的那份狂喜。因为语言,从来都不是孤立的符号,它的背后,连接着我们最真切的生活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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