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uth,这个词,读音是 /maʊθ/。
咱们拆开来看。前面的“mou”,你先别想太多,就想象你在喊“猫”,但是嘴巴张得更圆、更夸张一点,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带一点点惊讶的感觉,拖长一点点,像“茅”草的“茅”那个音,但要更饱满,是个双元音 /aʊ/,从/a/滑向/ʊ/。这一步,大部分人问题不大,稍微练练就能找到感觉。
关键,真正要命的,是那个结尾的 th。
我跟你讲,这个 /θ/ 音,简直就是咱们东-亚-人-学-英-语的一道天堑。它不是一个声音,它是一个动作,一个姿势,一种气息的艺术。教科书上会告诉你,把舌尖放在上下牙齿之间,然后送气。这话没错,但跟说“把大象放进冰箱分三步”一样,听着简单,做起来全是坑。
这么多年,我见过无数英雄好汉倒在这个音上。有的人直接把它读成了“s”,于是“mouth”就变成了“mouse” (/maʊs/),嘴巴直接变成了老鼠,这在对话里,简直是灾难性的误解。想象一下,你想说“闭上你的嘴”,结果说成了“闭上你的老鼠”,画面何其诡异。
还有的人,把它读成了“f”,舌头死活不肯伸出来,就用下嘴唇去碰上门牙,发出了一个类似“冒夫”的音。这也不对,完全不对。
更惨烈的是那些遵照“咬舌头”这个暴力教学法的同学。他们真的在咬啊!每次发这个音都面目狰狞,用尽全力,仿佛跟自己的舌头有不共戴天之仇。结果呢?气流被堵死了,根本出不来,最后憋出一个类似“特”或者“次”的音。朋友,语言是用来交流的,不是用来进行口腔自残的。
所以,这个该死的 th 到底该怎么发?
忘掉“咬”这个字。来,跟我一起做。
第一步:放松。你整个脸部肌肉,尤其是下巴和嘴唇,彻底放松。别绷着,像刚睡醒那样,有点慵懒的感觉。
第二步:舌尖,轻轻地,我是说“轻轻地”,探出来,搁在上门牙和下门牙之间。不是伸出来一截,就是那个尖尖,刚冒个头,像个害羞的小探头,轻轻地搭在那儿。你的牙齿只是“扶着”它,而不是“夹着”它或“咬着”它。舌头应该是柔软的,摊开的。
第三步:送气。从你的丹田,提一口气,然后让这股气流,均匀地、温柔地,从你的舌尖和牙齿之间的缝隙里“泄漏”出去。对,是“泄漏”。它是一种摩擦的声音,没有震动感,你把手放在喉咙上,是感觉不到声带在动的。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像……嘶嘶声,但比“s”那个音要憋闷一点,气息更分散。
你试试看。th… th… th…
是不是感觉有点像漏了气的轮胎,但又没那么尖锐?对了!就是那个感觉!
现在,把前面那个饱满的 /aʊ/ 和这个漏气的 /θ/ 组合在一起:mou-th,/maʊθ/。发完“mou”之后,嘴巴顺势收拢,舌头就自然地来到了牙齿中间那个位置,然后,温柔地,把最后那口气吐出来。整个过程应该是行云流水的,而不是两个分裂的动作。
其实,“mouth”这个词,远不止一个发音那么简单。它本身就是个极具画面感的词。在英语里,它承载了太多情绪和动作。你可以有一个 big mouth,意思是你是个大嘴巴,爱八卦。你也可以 put your money where your mouth is,意思是让你别光说不练,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当食物好吃到融化,你会说 it melts in your mouth。这些鲜活的表达,都建立在你能够准确发出这个词的基础上。
如果你搞错了,把 mouth 说成了 mouse,那一切都毁了。
来,我们开个“发音辨析地狱场”,感受一下。
Mouth (/maʊθ/) – 嘴巴。舌尖轻触牙齿,送气。动作是向外“吐”。
Mouse (/maʊs/) – 老鼠。舌尖抵住上牙龈后方,发出“斯”的声音。动作是向内“收”。
一个咬舌吐气,一个呲牙漏风。天差地别。
还有它的亲兄弟们:
South (/saʊθ/) – 南方。结尾同样是这个折磨人的 /θ/。
Month (/mʌnθ/) – 月份。同样。
Three (/θriː/) – 数字三。开头就是它!多少人把“三”说成了“树 (tree)”,或者更离谱的“free”。我想起我当年,想跟人说“我有三个”,结果说了半天“I have tree”,人家以为我要种树。那场面,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学语言,尤其是语音,真的不是光靠脑子。它是个体力活,是个肌肉记忆的活儿。你的舌头,你的嘴唇,你的口腔肌肉,它们都是懒汉,习惯了中文的舒适区,那里没有需要探出牙齿的音。现在,你要让它们去一个全新的、别扭的领域。
你得像个健身教练一样,天天逼着它们做新的、别扭的动作。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口型,感受舌头的位置,聆听自己发出的声音。一开始可能会很丑,很笨拙,甚至会流口水。没关系。所有精准的背后,都是千百次笨拙的尝试。
你甚至可以把它变成一个游戏。找一篇全是 th 音的文章,比如 “The thirty-three thieves thought that they thrilled the throne throughout Thursday.” 这种绕口令,慢速、夸张地去读。别怕傻。语言学习的路上,脸皮厚是第一生产力。
所以,回到最初那个问题:“嘴巴”英语怎么读?
是 /maʊθ/。
它是一个需要你用一点点耐心,一点点笨拙,和无数次尝试才能驯服的音。当你能毫不费力地,甚至带着一丝潇洒,发出这个/θ/音时,你征服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单词。你征服的是一种旧习惯,一种肌肉的惰性,一种语言上的不自信。
那一刻,从你 mouth 里吐出的,是全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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