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英语,最直接、最常用的,就是 Mom。
在美国,在加拿大,在几乎所有说美式英语的地方,这就是标准答案。日常生活中,孩子喊妈妈,成年人给妈妈打电话,开口就是一声 Mom。它就像我们中文里的“妈”或者“妈妈”,亲切,自然,脱口而出,带着一种不假思索的熟稔。
但如果你以为答案就这么简单,那可就小瞧了语言这东西背后那千丝万缕的文化和情感了。
另一个你肯定在教科书上见过的词,是 Mother。这个词,怎么说呢,就正式多了。它像我们写作文或者在非常正式的场合才会用的“母亲”。你很少会听到一个孩子跑进屋里,欢快地大喊:“Mother! 我回来了!” 那画面想想就有点……诡异。除非是在拍一部维多利亚时代的电影,或者这个家庭有着某种严格到令人发指的规矩。
Mother 这个词,带着一种天生的距离感。它强调的是一种身份,一种角色,而不是那个给你做饭、听你唠叨、在你闯祸后第一个冲上来揍你(也第一个冲上去保护你)的、活生生的人。所以,当一个英语母语者用 Mother 来称呼自己的妈妈时,通常有几种情况:
一,他在跟别人郑重其事地介绍。比如,“This is my mother, Mrs. Smith.” 这是礼貌。
二,他在强调一种血缘或法律关系。
三,他在……生气,或者说,在表达一种复杂的情绪。你完全可以想象一个青春期的少年,对着电话那头,拖长了音调,一字一顿地说:“Yes, Mother. I know.” 那种不耐烦和叛逆,简直要溢出屏幕。这个词,瞬间就在母子之间拉开了一道鸿沟。
所以,你看,Mom 是温的,是日常的;Mother 是冷的,是带有特定功能的。
当然,事情还没完。如果你爱看英剧,你肯定会注意到,英国人,尤其是小孩子,更爱用 Mummy。这个词听起来就软糯糯的,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和小孩子那种口齿不清的可爱感完美融合。它对应的是美式英语里的 Mommy。这两个词,都是儿语,是孩子们对妈妈最亲昵的称呼。
长大后,大部分人会自然而然地从 Mummy/Mommy 过渡到 Mom。这个转变本身,就是一种成长的仪式。你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依偎在妈妈身边的小不点了,你开始有了自己的世界,称呼也随之变得更“成熟”。但有趣的是,很多人,哪怕到了三四十岁,在和妈妈单独相处,或者在自己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那声埋在心底的 Mummy 或 Mommy,还是会不经意地溜出来。那一刻,仿佛所有的盔甲都卸下了,又变回了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除了这些主流的叫法,还有一些更口语化、更具地方特色的。
比如 Ma。这个词非常短促有力,有点像我们喊“妈!”。它在美国的一些地区,特别是蓝领阶层或者一些老派的家庭里,非常普遍。它听起来不那么“精致”,但却充满了烟火气和一种未经修饰的亲密。你能在很多电影里听到,一个壮汉对着电话那头粗声粗气又带着点温柔地说:“Hi, Ma, it’s me.” 那种感觉,特别真实。
还有 Mama。这个词就更有意思了。它在很多语言里都是“妈妈”的发音,带着一种人类共通的、原始的韵律。在英语里,Mama 常常带有一种美国南方的口音风情,温暖、绵长。同时,它也常常被用来形容那种具有强大母性光辉的女性,哪怕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一个社区里的热心大婶,一个总是照顾所有人的年长女性,都可能被大家亲切地称为 Mama so-and-so。它超越了家庭的范畴,成了一种对温暖、包容和力量的尊称。
所以,“妈妈”用英语怎么说?
这个问题,简单也不简单。它是一个词汇问题,更是一个情境问题,一个情感问题。
你选择哪个词,暴露了你是谁,你来自哪里,你和妈妈的关系如何,甚至你此刻的心情。
我记得我刚到国外的时候,有一次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接通,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妈!”。然后,我旁边的外国朋友好奇地问我,你在说什么。我告诉他,是“Mom”的意思。他笑了笑,说:“The way you said it, it sounds exactly the same. Full of love.”(你喊它的方式,听起来一模一样,充满了爱。)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词的发音、拼写,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在喊出这个词时,喉咙里那一点点的哽咽,心脏里那一下下的悸动。
它是你在午夜梦回时无意识的呢喃,是你在取得成就时第一个想分享的喜悦,是你在遭遇挫折时第一个想寻求的港湾。
它可以在填表时,被冷静地写成 Mother;可以在日常问候时,被轻松地叫成 Mom;也可以在脆弱撒娇时,变回甜腻的 Mommy。它甚至可以被愤怒地、拖长了音地喊成 “Motherrrr!”,变成一种宣泄。
这个词的内涵,是流动的,是丰富的,是被每一个独一無二的母子/母女关系所定义的。
它不只是一个静态的词汇,它是一个动态的、充满了情感褶皱的容器。里面装着童年的回忆,装着无条件的爱与包容,也装着争吵、不解和最终的和解。它装着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装着深夜里为你亮着的那盏灯,装着电话那头永远不变的叮咛。
所以,下次当有人再问你“妈妈英语怎么说”,你可以告诉他,最常用的是 Mom。但如果你想真的“懂”,那你需要去听,去感受。去听一个孩子如何喊 Mummy,去听一个成年人如何依赖地叫一声 Ma,去体会那声正式的 Mother 背后可能隐藏的千言万语。
因为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从来都不在字典里,它在每个人的心里。它是一个坐标,无论你走多远,都能通过这个声音,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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