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雪人,用英语说就是 build a snowman。或者,你也可以说 make a snowman。
这两个说法,说真的,几乎没差。但如果非要钻牛角尖,抠一点点字眼里的感觉,我个人其实更偏爱 build a snowman 这个说法。为什么呢?因为 build 这个词,它带着一种“建造感”、“构筑感”。你不是随随便便把雪捏在一起,你是在用心地、一层一层地,像个小小的建筑师一样,从一个滚动的雪球开始,构建一个有生命感的作品。Make 呢,就稍微随意一点,更口语化,像是“我们去做个雪人吧”,强调的是“做”这个动作本身。但实际上,老外们用起来根本不区分,完全可以互换,所以你记住任何一个都妥妥的。
但这事儿,绝不仅仅是记住一个短语那么简单。
当我想到 build a snowman 这句话时,脑子里冒出来的,根本不是一个孤零零的英文短语。它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的是一整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面塞满了画面、声音,甚至还有触感和气味。
我记得那雪,不是我们南方常见的那种湿哒哒的、黏糊糊的雪,而是那种干爽的、蓬松的、像面粉一样吱吱作响的粉雪,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轮廓分明的脚印,干净利落。要堆雪人,这种雪其实不算最好,因为它太松散,不容易成团。你需要等到气温稍微回升一点点,雪的表层微微融化,带上一点点黏性,那才是堆雪人的黄金时刻。
Build a snowman 的第一步,永远是滚雪球。这个动作在英语里就是 roll a snowball。你先在手心里捏一个结实的小雪团,然后把它放在地上,开始推着它跑。这个过程充满了童趣的、近乎原始的快乐。雪球在你的推动下,像个贪吃的小怪兽,不断地吞噬着地上的白雪,一圈,又一圈,从小到大,从轻到重。很快,你就推不动了,得用上全身的力气去跟它较劲。这就是雪人的底座(the base)。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再滚一个中等大小的(the middle section),最后是一个小小的脑袋(the head)。
最艰难的时刻,是把中间那个雪球抬起来,稳稳地放在底座上。这通常需要两个人合作,一边一个,喊着“一、二、三”,一起用力。雪很沉,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套渗进来,寒气从裤管里钻进来,刺骨的冷,但你心里却是火热的。把三个雪球(three snowballs)完美地叠在一起,那种成就感,无与伦比。
一个光秃秃的雪堆,还不能叫 snowman。它只是 a pile of snow。真正的魔法,在于接下来的装饰。这才是 build a snowman 的灵魂所在。
你得给它一张脸。鼻子用什么?标准答案,当然是 a carrot nose (一个胡萝卜鼻子)。我到现在都觉得,第一个想到用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的人,简直是个天才。那鲜艳的橙色,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就像一个生命的信标,瞬间点亮了整个雪人呆滞的面孔。
眼睛呢?最经典、最复古的,是用 coal for eyes(用煤块当眼睛)。黑色的煤块,带着一种朴素的、工业时代的美感。不过现在,谁家还常备着煤块啊?所以更多时候,我们用的是 pebbles (小石子) 或者 buttons (纽扣)。我记得有一次,我们找不到合适的石子,就用了两颗瓶盖,那个雪人看起来,就有点儿赛博朋克的意思了。
嘴巴(the mouth)通常是用小树枝(twigs)或者一排小石子拼出来的。你可以给它一个微笑,一个傻笑,或者一个惊讶得张大的“O”形嘴。这完全取决于你的心情。
然后是胳膊。Branch arms (树枝胳膊) 是不二之选。你得在旁边的树林里或者灌木丛里找两根形态比较妖娆的树枝,插在身体两侧,让它看起来好像在跟你打招呼,或者在伸懒腰。
最后,也是升华的一步,是配饰。一条旧的 scarf (围巾) 往它脖子上一围,一顶旧的 hat (帽子) 往它头上一扣——“砰”的一声,奇迹发生了。这个由雪、胡萝卜、石头和树枝组成的无机物,突然就有了人格。它不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他”(him)。他有了温度,有了性格,有了故事。他可能叫 Frosty,也可能叫 Olaf,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一种憨态可掬的傻笑,守护着你一下午的快乐成果。
所以你看,build a snowman 这四个字,背后是 rolling snowballs, a carrot nose, pebble eyes, branch arms, a cozy scarf and a funky hat。它是一个完整的、充满创造力的叙事过程。
这个短语在流行文化里,更是被赋予了新的、甚至有点忧伤的含义。迪士尼的《冰雪奇缘》(Frozen)里,那首 “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简直是把这句话刻进了全世界无数人的DNA里。小安娜在紧闭的门外,用近乎哀求的、天真的语调,一遍遍地问着姐姐:“你想不想堆个雪人?”这里的 build a snowman,已经超越了游戏本身,它代表着陪伴、是童年的亲密无间、是对孤单的抗议,是对爱的呼唤。每一次听到这首歌,都能感觉到一种微小的、心碎的感觉。
所以,当一个老外跟你说 “Let’s build a snowman!” 的时候,他邀请你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体力活。他是在邀请你分享一段纯粹的、短暂的、充满魔法的时光。他是在说:“嘿,我们一起暂时忘记成人的烦恼,像孩子一样,用最简单的材料,创造一点点美和快乐吧。虽然我们都知道,太阳出来后,他就会融化(He will melt when the sun comes out),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是语言的奇妙之处。一个简单的短语,对于一个只在字典里查到它意思的人来说,它就是“堆雪人”三个汉字。但对于一个真正体验过、感受过它所承载的文化和情感的人来说,它是一整个冬天,是一段回不去的童年,是一首温暖又忧伤的歌。
所以,下次再有人问你“堆雪人用英语怎么说”,你可以告诉他,是 build a snowman。然后,你可以把这些背后的故事,这些藏在词语里的冰、雪、胡萝卜和温暖的围巾,都讲给他听。你会发现,语言学习,从来都不只是背单词和语法,它是在学习一种全新的、看待世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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