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蒸腾、赤日炎炎、骄阳似火、绿树成荫、浓荫蔽日、接天莲叶、蝉声鼎沸、蛙声一片、挥汗如雨、酣畅淋漓、长夏、慵懒、清凉、冰镇、暮色四合。
说真的,每次一到这个季节,身体里某个沉睡了三季的开关,“啪”一下,就被打开了。那些用来描绘夏天的词,就不再是躺在字典里冷冰冰的铅字,它们活了,带着温度、带着声响、带着气味,一股脑儿全涌进你的感官里。
就说 暑气蒸腾 吧。这词儿太妙了,妙就妙在那个“蒸”字。你有没有在盛夏的中午,站在那种老旧的柏油马路边上过?盯着路面看,真的能看到空气是扭曲的、是晃动的,像隔着一层滚烫的水汽在看这个世界。万物都慢下来,蔫儿了,只有那股子热浪,嚣张地、持续地向上冒。那一刻,你觉得自己不是被“烤”,而是被“蒸”。人就像个巨大的包子,被这天地大蒸笼给罩住了,连呼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着滚烫的饱和水汽。皮肤黏糊糊的,每一寸都在叫嚣,这种感觉,一个“热”字远远不够,非得是“蒸腾”,才有那股子无处可逃的、湿漉漉的绝望感。
可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前一秒还在抱怨暑气,下一秒钻进一片 绿树成荫 的小道,整个世界就瞬间被原谅了。我特别喜欢我们小区里那条梧桐道,夏天的梧桐树,叶子长得那叫一个不管不顾,层层叠叠,密不透风。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洒下明明暗暗的光斑,随着风一晃一晃的,像一群金色的、活泼的小动物。走在下面,温度“唰”地就降下来好几度,整个人的神经都松弛了。这时候你再听那个 蝉声鼎沸,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在烈日下听蝉鸣,是烦躁,是聒噪,是往你脑仁里钻的噪音。可是在树荫里听,那“嘶——”得声嘶力竭的蝉鸣,就成了背景音,成了夏日午后的催眠曲,把整个氛围烘托得特别安逸、特别 慵懒。你会忍不住想找个长椅躺下,什么都不干,就眯着眼,听着蝉鸣,看着光影,任由时间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样,慢慢流淌。
这就是我爱的夏天,它从来不是单一的。它是一场极致的拉扯,是酷热和 清凉 的二重奏。
说到夏天,怎么能不提“水”和“吃”?我一直觉得,挥汗如雨 这个词,不该只用在辛苦劳作上。它更应该是一种生命力的象征。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跟小伙伴在院子里疯跑,玩“抓人”,玩“跳皮筋”,一身臭汗,头发都结成了绺。跑累了,直接拧开水龙头,把脑袋凑过去冲个清凉。那个瞬间,是绝对的快乐。长大了,这种快乐变成了夏天晚上约上三五好友,找个路边摊,点一桌子小龙虾、烤串,就着冰啤酒。红油的辣、孜然的香,混着炭火的烟火气,逼着你额头冒汗,后背湿透。但你一边擦着汗,一边举起冰凉的扎啤杯,跟朋友碰杯,大口喝下去——那个瞬间,从喉咙到胃里一道冰线划过,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那才叫 酣畅淋漓!这种爽,是夏天限定的,是汗水和冰镇饮料的完美合谋。
说到 冰镇,这俩字简直就是夏天的“解药”,是刻进DNA里的幸福密码。它不只是一个动作,它是一连串的感官体验。是打开冰箱门,那股冷气“噗”一下扑到脸上的瞬间;是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尖滑下的冰凉触感;是咬下第一口冰西瓜,那股清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凉意直冲天灵盖的激灵。我奶奶以前总会在午后,把一个大西瓜用网兜吊着,沉到院子里的深井里。傍晚捞上来,切开,那瓜瓤是沙的,带着井水的沁凉。那种凉,跟冰箱里“暴力”制冷的凉不一样,它更温润,更持久。现在我们没有井了,但每次吃冰镇西瓜,我还是会想起那个画面,想起那份最朴素、最天然的清凉。
当然,夏天最美的,我觉得还是傍晚。当太阳终于收敛了它不可一世的光芒,当 暮色四合,天空被染成橘粉色、然后是温柔的蓝紫色时,一天中最迷人的时刻就到了。热气褪去,晚风开始有了人情味儿,带着附近花园里花草的味道,轻轻拂过你的脸。邻居们搬着小板凳出来纳凉,孩子们在追逐嬉戏,大人的摇扇声、聊天声、还有远处广场舞的音乐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特别有烟火气的生活画卷。我喜欢这时候泡一杯茶,搬个椅子到阳台上坐着。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来,像星星点点的萤火。那一刻,白天的所有燥热和疲惫都被抚平了,心里只剩下一种平静和安宁。
你看,这些词语,它们不是孤立的。它们串联起了我们关于夏天的全部记忆和体验。从 骄阳似火 的白日,到 浓荫蔽日 的小憩,再到 蛙声一片 的夜晚。每一个词,都是一个场景的开关,一按下去,整个夏天就在你眼前活了过来。这大概就是语言的魅力吧,它能把最抽象的感觉,用最具体的方式,重新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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