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答案,Penang 的标准英语读音是 /pɪˈnæŋ/。
拆开来看,“Pe” 的发音,不是中文拼音里的“pe”,也不是“屁”,而是一个很短促、很轻巧的 /pɪ/。想象一下你快速说单词“pin”(大头针)的前半部分,但嘴巴别张那么大,声音要收敛一点,差不多就是那个感觉。这个音节非常不重要,一滑而过。
重点和灵魂,全在第二个音节 “nang” 上。这个 “nang” 读作 /næŋ/。它的元音 /æ/,就是“apple”或者“cat”里的那个元音,嘴巴要张得比较开,舌位要低,感觉声音是从口腔前部发出来的,有点扁,有点“贱兮兮”的那个音。最后的 “ng” 是一个鼻音,和我们说“灯笼”(dēng lóng)的韵母一样,舌根要顶住软腭,让气流从鼻腔里出来。
所以,连起来,重音狠狠地砸在后面,读作 “pi-NANG”。你试试看,前面那个“pi”轻若无物,后面的“NANG”响亮而果断。感受一下那个节奏感:da-DUM。
好了,技术问题解决了。但如果你以为 Penang 这个词就这么点事儿,那你可就错过了它背后一整个活色生香的世界。
每次听到有人把它念成“屁囊”或者“潘囊”,甚至不伦不类地念成“喷能”,我这心里就咯噔一下。那感觉,就像是看到有人用刀叉去吃一碗滚烫的手工兰州拉面,暴殄天物啊!发音,尤其是一个地名的发音,它不是一串冰冷的音标符号,它是开启那个地方的咒语,是第一把钥匙。念对了,你跟它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
Penang 这个名字的根,扎得可深了。它源自马来语 Pulau Pinang,意思是“槟榔之岛”。那个“Pinang”就是指的槟榔树。你闭上眼睛想,几百年前,当第一批航海家、商贩、移民的船只靠近这片土地时,迎接他们的,不是高楼大厦,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直插云霄的槟榔林。风吹过,树影婆娑,那景象一定美得让人失语。所以,Penang 这个发音里,本身就藏着热带植物的呼吸,藏着海洋季风的味道。
当你念出那个短促的 /pɪ/,就好像是船头轻轻破开水面的一声轻响;而当你念出那个响亮的 /næŋ/,就好像是终于踏上坚实土地后,那一声满足的、带着南洋阳光温度的感叹。它是有画面感的,有温度的,甚至有气味的。
很多人不知道,Penang 在英国殖民时期,还有个名字,叫“Prince of Wales Island”,威尔士亲王岛。你听听,多规整,多绅士,多……无聊。那个名字像是一件浆得笔挺的白衬衫,一丝不苟,却也闻不到一丁点汗水和泥土的味道。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那个官方赐予的名字早就被遗忘了,而植根于这片土地的 Penang,却像那些老城里的榕树根一样,牢牢地、蛮横地、深情地抓着这片土地,活了下来。
所以,正确地念出 pɪˈnæŋ,是在向它的根,向那些槟榔树,向第一批踏上这片土地的人致敬。
而这个发音,又何止是历史?它就是生活本身。
你站在乔治市(George Town)的街头,空气是黏糊糊的,带着咸味儿。小贩铁锅里炒粿条的“刺啦”声,混合着远处清真寺传来的唤拜声,还有身边走过的印度妇女脚镯发出的清脆铃响……这一切的声音,都和 pɪˈnæŋ 这个发音的质感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那个短促的 /pɪ/,像是街边小吃摊上,老板利索地往碗里加的一勺叁峇酱;而那个悠长的 /næŋ/,则是你把一整块淋满了香浓汤汁的Roti Canai塞进嘴里时,那种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的、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它不是一个优雅的、字正腔圆的伦敦音。它带着一点点粗粝,一点点市井,一点点不拘小节的热情。就像槟城本身。这里的建筑,斑驳的墙壁上画满了俏皮的壁画;这里的美食,藏在最不起眼的小巷里,却能让你魂牵梦萦;这里的人,说着夹杂了福建话、马来语、英语、淡米尔语的奇特“槟城福建话”(Penang Hokkien),热情又直接。
你以为这就完了?当你真正走进 Penang,你会发现,当地华人念这个名字,又是另一番风味。他们用福建话,会叫它 “Pī-nâg-sū”,那个调调,那个尾音,又是另一种缠绵悱恻的故事了。
所以你看,一个地名的发音,它从来都不只是一个“怎么读”的问题。它是一张地图,一张文化地图,一张历史地图,甚至是一张味觉地图。
下次,当你计划去这个被誉为“东方之珠”的小岛,或者跟朋友聊起那里的美食与风情时,请试着,用心地,念出它的名字。
别再是轻飘飘的“Pee-nang”了。
让你的舌头活动起来,把嘴巴张开,感受那个 /æ/ 音带来的冲击力,然后让鼻音在你的口腔后部产生共鸣。
pɪˈnæŋ。
念对了,你仿佛能瞬间被传送到那条叫“爱情巷”(Love Lane)的小径上,看到懒洋洋的猫在午后打盹;你仿佛能闻到“汕头街”夜市里,四果汤那清甜的香气;你仿佛能感觉到,姓周桥的木板在脚下微微震动,桥下是永不停歇的海潮。
这个发音,是通往真正的 Penang 的第一道门。推开它,里面是一个复杂、迷人、让你来了就不想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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