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亮堂堂、白花花、绿油油、红彤彤、金灿灿、沉甸甸、暖烘烘、热腾腾、冷冰冰、湿漉漉、毛茸茸、懒洋洋、胖乎乎、圆滚滚、慢吞吞、空荡荡、香喷喷、脏兮兮、笑嘻嘻、乐呵呵、气冲冲、泪汪汪、光秃秃、黑黝黝、油腻腻、糊里糊涂、马马虎虎、羞答答、静悄悄、轻飘飘、乱蓬蓬、黏糊糊、颤巍巍、孤零零、响当当、水灵灵、傻乎乎、黑压压、密麻麻、实实在在、扎扎实实、规规矩矩、整整齐齐、踏踏实实、稳稳当当、兢兢业业、浩浩荡荡、轰轰烈烈、沸沸扬扬、议论纷纷、大名鼎鼎。
说起abb这种词型,我简直就是自带雷达的那种人,耳朵一听到,脑子里画面感噌地一下就炸开了。就拿“明晃晃”来说吧,你想,说“明亮”,只是说它亮。但“明晃晃”呢?它自带那种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或者夏日正午直射在你脸上的感觉,是会让你眯眼睛的,甚至带着一点点燥热和耀眼,有点“晃”你的眼球,是不是?它不是均匀的亮,是有点跳跃的、甚至有点侵略性的亮。有时候,我看到那种土豪金的俗气首饰,就觉得,太明晃晃了,晃得我心慌。
还有“白花花”,这词多妙啊。光说“白”,白纸、白雪、白墙,都可以。但“白花花”,它通常用来形容那种成片堆积的、带着点儿丰盈感的白,比如白花花的大米饭堆在那儿,或者阳光下晒着的白花花的棉絮,甚至有时候形容人身上那种缺乏血色、脂肪堆积的白,比如“白花花的肥肉”,就带着点腻歪感。它不是纯净的白,是有点堆积、有点视觉冲击力的白。你说,怎么同一个字,叠起来再加个“花”,意思和感觉就这么丰富了呢?这不就是语言的魔法吗?
颜色类的abb词特别多,而且都精准得要命。“绿油油”的麦田,它就不是普通的绿,是那种生机勃勃、带着水气和生命力的、仿佛能挤出油来的绿。夏天暴雨前,天空压得很低很低,那种沉闷的黑,就得说“黑压压”一片,感觉能把你喘不过气来。大冬天,树叶掉光了,光剩树枝,那就是“光秃秃”,冷风一吹,萧瑟感扑面而来。这些词,每一个都像一个特写镜头,把你直接拽进那个场景里。
再说感受类的。“沉甸甸”,这词一出来,你的手仿佛都跟着感觉到了重量。不是“重”,是那种放在手里或者心里,带着实实在在、让人心生踏实或者负担的重量。我拿到稿费的时候,那一小叠钱(虽然现在都是电子转账了,但脑子里还是有这个画面),拿在手里,就觉得沉甸甸的,那是劳动换来的,有分量。但有时候,心里装着一堆事儿,也会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那是压力,是负担。同一个词,两种感觉,但都逃不开那个“重”的核心。
“热腾腾”就更不用说了。冬天从外面冻得半死回来,一推门,屋子里迎面扑来的暖气,或者刚出锅的饺子冒着白烟,那种带着温度和香气的、能把你冻僵的身体迅速暖过来的感觉,除了“热腾腾”,还能是啥?“热”不行,“很热”也差点意思,就是得“热腾腾”,带着那种升腾的烟火气,多治愈啊。
还有“湿漉漉”,这个词自带一种粘腻和不适感。下雨天没带伞,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不小心踩进水坑,鞋子湿漉漉地走路嘎吱响。它不是“湿”,是那种彻底的、让人难受的、需要赶紧处理的湿。你说“湿衣服”可能只是有点湿,但“湿漉漉的衣服”就是那种完全浸透、滴着水、穿在身上冷冰冰的感觉,特别到位。
ABB词语里还有好多是形容状态和感觉的,而且往往带点儿情绪或者评价。“懒洋洋”,多形象啊,像一只晒太阳的猫,或者一个周末不想起床的人,动作慢吞吞的,眼神有点儿涣散,透着一股子舒展又有点儿提不起劲儿来的劲儿。形容人胖乎乎、圆滚滚,就带着点儿可爱或者憨厚的意思。形容人傻乎乎,就是那种天真、有点儿缺心眼但可能无伤大雅的样子。
叠词的魅力就在这儿,它不是简单的重复,它强化,它具体,它赋予词语一种动态的、有画面感的、甚至有情绪的生命力。你看“静悄悄”,比“安静”要更极致,是那种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甚至有点儿神秘或者寂寞的安静。夜深人静的时候,窗外一点声响都没有,家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那种感觉就是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有些ABB词语是直接形容动作或者状态的延续性或者随意性,比如“马马虎虎”,就不是“不好”,也不是“随便”,是那种刚刚及格、不够认真、有点敷衍了事的状态。做事情马马虎虎的人,你很难放心把重要的事交给他。还有“糊里糊涂”,就是脑子不清醒、搞不清楚状况、稀里糊涂的样子。睡没睡醒,或者被什么事搞懵了,就是糊里糊涂的。
再想想那些更带感情色彩的:“泪汪汪”,形容眼睛里含着泪水,快要掉下来但还没掉的样子,带着一种委屈或者可怜。小孩儿摔倒了没哭出声,但眼睛泪汪汪的,你看了就心疼。“笑嘻嘻”、“乐呵呵”,都是形容开心的样子,但“笑嘻嘻”可能更偏向于表情,嘴角咧开;“乐呵呵”可能更偏向于状态,带着一种满足和愉悦的劲儿,比如一个老人乐呵呵地晒太阳。
有时候,我写东西或者跟人说话,要是词儿没用到那个ABB的劲儿上,总觉得差点意思。就好像那扇窗户,没用明晃晃,就少了一束耀眼的光;那碗面,没用热腾腾,就少了一股温暖的香气。这些词,它们是语言的灵魂里那些细微的色彩和纹理,你用了,世界就立体起来了,人物就生动起来了,情绪就有了重量。它们是语言的魔术师,寥寥几个字,就能变出一个活生生的世界来。你说,这怎么能不让我这种对文字有点儿偏执的人着迷呢?它们简直就是语言的宝藏,随便挖一挖,都是满满的惊喜和妙趣。我能就这样琢磨一整天,也不觉得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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