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冰天雪地、滴水成冰、白雪皑皑、风雪交加、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朔风凛冽、数九寒天、天寒地冻、雪兆丰年、瑞雪纷飞、岁暮天寒、彤云密布、寒冬腊月、雪窖冰天。
说起来,每年一到这季节,我就会不自觉地开始琢磨那些跟冷、跟雪、跟冬天搭边的词儿。不是那种刻意的咬文嚼字,就是…怎么说呢,像是一种身体本能吧,或者说,是语言对季节的一种回应。窗外但凡有点风声,有点阴冷,脑子里就开始蹦词儿。
比如“寒风凛冽”。这词儿,我觉得算是冬季标配了,人人都用,没毛病,就是吧,有点太平了,像白开水。听着当然知道是冷风,刺骨的,但总觉得少了点啥。少了点风的形状?风的颜色?我说不清楚。它就是冷,很冷,没了。但你说,“朔风凛冽”呢?这就对了!“朔”这个字一出来,感觉就不一样了。一下子就有了方向感,那种从遥远的北方,裹挟着雪原的苍茫和凛冽,一路呼啸南下的劲儿,扑面而来。不是哪儿都刮风都叫朔风的,得是那种从北边来的,带着一种古老、肃穆甚至有点悲壮的味道。对,就是这味儿。“朔风凛冽”,一听就觉得,嗯,这是真冷,不是开玩笑的冷。我记得小时候,冬天风真的特别大,吹得窗户框子吱呀吱呀响,那时候觉得那声音就是“朔风”的声音,自带BGM,像个庞大的怪物在外面低吼。现在好像没那么大的风了,但脑子里一想到这词,那声音画面就都回来了。
还有“滴水成冰”。这个词,多写实啊!它不像其他词那么宏大,那么概括,它就描绘了一个瞬间,一个特别具体的画面:一滴水,落下去,还没来得及散开,啪嗒,就凝固了,变成一个晶莹的小冰珠,或者挂在那儿,颤巍巍的。这得冷到什么程度啊!不是那种泛泛的冷,是极致的、能把时间都冻住的冷。这种词特别妙,因为它不是在告诉你“很冷”,而是在给你看“有多冷”。我以前在更北边待过,亲眼见过房檐下结的冰溜子,一滴一滴水顺着往下流,还没到底就冻住了,一层叠一层,最后长得特别长,晶莹剔透的。那感觉,就是“滴水成冰”的活生生写照。看着那个,你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严酷,那种连液体都无法保持形态的强大寒意。
再说说“数九寒天”。这个词儿,它特别有时间感。不像“天寒地冻”啊、“雪窖冰天”啊,只是描述状态。它告诉你,这种冷,是按日子来的,是从冬至开始,一天天数着过的,九天一个单位,一共九个九,八十一天。最冷的是“三九”,然后慢慢缓和。这里面有人们对寒冷的认知,也有对春天的期盼。你说,“现在是数九寒天”,感觉这冷是注定的,是躲不掉的,是自然规律的一部分。同时呢,你数着日子,也知道这冷总会过去,九九尽了,就是春天。这种词自带一种生活的哲学,一种跟季节共处的智慧。它不像某些词那么直给,那么刺激,它更像一种娓娓道来的描述,一种缓慢而深入的渗透。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又要开始数日子了,啥时候能熬到九九艳阳天啊。它把抽象的“冷”变成了一种可以计算、可以期待的过程。
然后是“白雪皑皑”和“冰天雪地”。这两个词呢,都是描述大场面的。但我个人感觉,“白雪皑皑”更偏重视觉,强调雪的厚度、纯净和覆盖感。那种连绵不绝的白色,把一切都覆盖住,变成一个纯净、宁静的世界。雪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或者阴天里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有点忧郁的白色。这词画面感特别强,而且带点声音,想象雪地里走路“咯吱咯吱”的声音。而“冰天雪地”呢,它更强调的是一种状态,一种环境,不仅仅有雪,还有冰,整个世界都是被冰雪占据的,那种感觉更开阔,也更…有点寸步难行的意味在里面。我更偏爱“白雪皑皑”,因为它更纯粹,更美,更像童话里的世界。虽然现实中的雪景常常伴随着湿滑泥泞,但这个词本身,它提供的画面是干净的。
当然,还有像“风雪交加”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啊,都是非常好的词。但有些词吧,我觉得已经被用滥了,比如“寒冬腊月”,是没错,但听起来总觉得少了点新意。
对我来说,一个好的冬季词语,不仅仅是描述冷或者雪,它得带着温度,带着声音,带着触感,带着那种季节特有的味道,甚至带着点情绪和故事。它得让你一听,眼前就浮现出画面,耳朵里就响起声音,鼻子里仿佛都能闻到雪后那种清冽又带着点泥土气息的味道。
你看,光是聊这几个词,就觉得身上好像都冷了几分。语言真是奇妙的东西,几个简单的字,就能把你瞬间拉回到那种情境里。就像现在,我窝在暖气房里,外面也许只是阴天,温度也就零上几度,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数九寒天”,更没有“滴水成冰”,但只要我念叨着这些词,脑海里那场“朔风凛冽”、那片“白雪皑皑”就栩栩如生。它们不只是词语,它们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是关于寒冷、关于坚韧、关于等待、关于纯净的记忆和想象的入口。而我,就是那个拿着钥匙,时不时就想进去逛逛的人,哪怕只是为了感受一下那种彻骨的冷,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温暖里。这大概就是一个对文字敏感的人,和冬季词语之间的小把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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