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眼睛、手、心、脚、脊梁、筋骨、血脉、皮肉、喉咙、舌头、耳廓、指尖、掌心、膝盖、眉梢、发丝、眼珠子、脚后跟、心尖尖、眼高手低、心力交瘁、脚踏实地、背脊发凉、眉飞色舞、咬牙切齿
说起身体部位的词儿,我这人啊,就跟掉进了字儿堆里一样,出不来。不是说我懂多少生物学啊,我就是对这些词儿特别敏感,特别能从里头品出点儿不一样的味儿来。你说,一个简单的“手”字,它承载了多少东西?握东西是手,写字是手,安慰人拍拍肩膀是手,甚至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手 就那么随便搁着,我都能从那手的姿势里看出点儿他的精气神儿来。小时候老师老说我们“眼高手低”,这词儿啊,我琢磨了好久。眼睛看得那么高,想得那么远,结果手跟不上?干不了?这不就是理想和现实中间那道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儿嘛!绝了。
然后是“眼睛”。啊,眼睛!这不仅仅是个看东西的器官好不好?它是窗户,是宇宙!你看看那些写小说写诗的人,怎么形容眼睛的?“眼波流转”、“眼底藏青”、“眼神儿亮了”、“眼里有了光”……妈呀,这些词儿一出来,画面感嗖一下就有了。我最怕跟那种眼神儿空的,或者眼珠子老是滴溜乱转不知道在算计啥的人说话,感觉他们的眼睛跟我不在一个频率上。但有时候,你看到一个人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画面,眼睛突然就亮了,那种瞬间的光彩,真是语言文字难以完全捕捉的。可正是这些描写眼睛的词儿,给了我们去尝试捕捉它的工具。我有时就喜欢盯着我养的那盆绿萝,看它的叶子,看它一点点长,觉得它的“眼睛”——虽然它没眼睛,但就是感觉——是很安静的,很平和的。这是一种奇怪的联想吧?可在我这儿,它就是成立的。
还有“心”。这个词儿啊,用得太泛滥了,是吧?什么“心好累”、“玻璃心”、“心都要跳出来了”。有时候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有些时候,有些场合,这个字蹦出来,就带着一股子真劲儿。比如“心力交瘁”,你一听这四个字,就能想象到一个人已经透支到了极致,不仅仅是身体累,是连带着所有的精神、情感都垮了。再比如“心尖尖”,这个词儿自带一股子疼爱劲儿,一股子把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那种感觉。我记得小时候我奶奶叫我小名儿,后面总是跟着“我的心尖尖啊”,那时候不懂,现在想起来,鼻子都有点儿酸。你看,同一个“心”,在不同的词语组合里,意思和情感差别多大!
再说说“脚”。“脚踏实地”,这个词儿我妈老念叨,听着有点土,有点老派。但真的要做到,可不容易咧!尤其是在这个什么都追求快、追求虚名儿的时代。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喜欢那种形容脚的疲惫感。比如你走了一整天路,脚后跟都快磨破了,每一步都实实在在的疼,那种感觉,比什么“身心疲惫”来得真切多了。或者形容一个人慌张,手足无措,你看,“手”和“脚”就这么连起来用了,一下子就把那种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儿、脚该往哪儿迈的混乱感给写活了。
“脊梁”!啊,这词儿真是太有力量了!“挺直脊梁”,它说的可不仅仅是把腰杆子站直了,那里面是气节,是不向困难、向不公弯腰的那股劲儿!我有时候看新闻,看到那些敢于发声、敢于坚持自己原则的人,就觉得他们身上有股脊梁的气,特别挺拔。反过来,那些媚俗的、没有原则的,你就会觉得他们是“没脊梁”的。这个词儿啊,简直就是用来形容一个人的精神骨骼的!跟“筋骨”也有点像,筋骨更多是形容人的韧性、耐力,比如“筋骨硬朗”,感觉这个人就特别能吃苦,特别有力量。但“脊梁”更侧重那种不屈服的精神气质。微妙吧?这就是文字的魅力啊!
还有一些小地方的词,但用好了,那感觉完全不一样。“指尖”,弹琴的指尖,敲键盘的指尖,画画的指尖,甚至触碰爱人脸颊的指尖……每个指尖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温度。你只说“手”,就太笼统了。但说到“指尖”,画面一下就聚焦了,感觉也细腻了。还有“眉梢”,那个“眉飞色舞”啊,是眉梢在动,带动了整个脸上的喜悦或者得意。一个眉梢的轻微挑动,就能传递好多信息。甚至“发丝”,有时候形容一个人很细心,“连一根发丝的细节都不放过”,你看,多形象!这些细微的身体部位词,就像语言里的放大镜,能把一个状态、一个动作描写得无比生动。
我觉得我们用这些身体部位的词儿啊,很多时候已经超越了它们原本的生物学意义。我们在借用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身体部位,去表达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感、意志、状态,甚至是抽象的概念。血脉不只是血管里的血,它连着家族、连着传承;皮肉不仅仅是身体的表层,它有时候用来形容一种表面的、不深刻的关系,“皮肉交情”什么的。喉咙不仅仅是发声的,它可能是“如鲠在喉”,卡着说不出来的话,憋屈着呢。
写着写着,感觉自己身上这些部位都在跟我说话似的。头里的念头转啊转,舌头有时候想说又不敢说,耳廓总是在捕捉周遭的细微声音,膝盖偶尔还会因为天气变化有点疼……每个词,都牵扯着无数的联想和故事,都带着一股子活生生的烟火气。它们不是死板的定义,它们是流动的,有生命力的。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些身体词儿,在我这儿,不是生物课本上的标注,它们是有生命的,有故事的,有情绪的。跟人一样,复杂着呢。我就是喜欢抠这些字眼儿,从里面咂摸出点儿别人可能没注意到的味道来。生活嘛,不就是在一堆看似寻常的东西里,发现一点儿不寻常的趣味嘛。文字,就是我的放大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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