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哒哒 轰轰 隆隆 沙沙 淅淅 哗哗 呼呼 喵喵 汪汪 吱吱 呀呀 嗡嗡 啪啪 砰砰 簌簌 哈哈 嘻嘻 咯咯 呜呜 喳喳 啾啾 呱呱 咩咩 哼哼 晃晃 摇摇 抖抖 弯弯 曲曲 闪闪 亮亮 纷纷 阵阵 点点 紧紧 松松 高高 低低 长长 短短 胖胖 瘦瘦 歪歪 斜斜 扭扭 捏捏 揉揉 搓搓 摸摸 拍拍 捶捶 敲敲 打打 踢踢 蹦蹦 跳跳 跑跑 走走 看看 听听 说说 笑笑 哭哭 闹闹 嚷嚷
说起来奇怪,我有时候觉得,那些ABAB式的拟声词,它们不是在“描述”声音,它们本身就是声音的一部分。或者说,它们捕捉到了声音最核心、最没办法被别的东西替代的那种“劲儿”和“形儿”。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你一看到或者听到这个词,脑子里“duang”一下,那个声音就立体地跳出来了。
比如,滴滴。你说水滴落下来,嗯,知道是水滴。但滴滴就不一样了。它自带一种规律性,一种清脆但又有点沉闷的小小撞击声。尤其是雨后,屋檐下,或者水龙头没拧紧,那种声音,滴滴答答(虽然不是ABAB,但沾亲带故),你能想象出来那个场景,潮湿的空气,一点点耐心耗尽的感觉。我有时候半夜醒着,听见窗外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滴滴响,那种声音特别抓人,像是时间一点点流逝,又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比“水滴声”具体太多了。
还有沙沙。这个词我特别喜欢,因为它太有画面感了。秋天扫落叶,就是沙沙声,枯黄的叶子在地上被扫帚推着走,那种干燥、脆生的摩擦感。风吹过树叶,也是沙沙声,但那种又带着点摇曳、飘忽的意味。写小说或者描写场景,用“树叶声”太普通了,但写“树叶沙沙作响”,感觉瞬间就活了,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你可以想象微风拂过你的脸颊,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味。这个词的魔力就在于,它不只是声音,它把声音周围的环境、质感、甚至湿度都一并打包塞给你了。
我有时候会盯着这些词看,就像看一个小小的、装满声音的盒子。轰轰和隆隆,这两个词,我觉得很像一对双胞胎,但个性又有点不同。轰轰,更像是爆炸、飞机起飞、或者某种突然爆发的巨大力量,是那种扑面而来的、带有冲击波的声音。像夏天的雷声,离得很近的时候,就是轰轰一声,房子都跟着震。而隆隆呢,它更像是一种持续的、低沉的、滚动的声音。远处的雷声就是隆隆,火车开过,也是隆隆。它有一种厚重感,一种正在接近或者正在远离的势头。我觉得隆隆比轰轰更有叙事感,它告诉你故事还在发展。
拟声词里还有很多描绘动物的,喵喵,汪汪,咕咕,喳喳……这些太直白了,直白得像动物本人。但是有些拟声词就很有趣,比如形容笑声的,哈哈是开怀大笑,嘻嘻有点小小的狡黠或者窃喜,咯咯常常用来形容小女孩的笑,清脆、连串,像一串小铃铛。光是听这些词,你都能大致猜出笑的人是男是女,年纪大小,当时的心情大概是怎么样的。这比说“他们笑了”丰富太多了。语言就是这么神奇,能用声音的形状来描绘情绪的颜色。
不光是声音,还有一些是描绘动作或状态的,虽然也叫拟声,但更多的是捕捉那种动态的感觉。比如晃晃悠悠,这个词自带一种闲适、慢悠悠的节奏。椅子晃晃的,人晃晃悠悠地走,感觉都不着急。闪闪发亮呢,就是那种光线在物体表面跳跃、反射的感觉,金子闪闪的,星星闪闪的,总带着点吸引人的、有点虚幻的光彩。
我觉得这些叠词,特别是拟声叠词,特别有生命力。它们打破了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法规则,直接冲到你的感官里。它们不是理性分析后的结果,它们是情绪和感觉最直接的投射。它们让文字变得有温度,有质感,有呼吸。有时候读到一段文字,如果里面恰到好处地用了一两个这样的词,整个段落就像突然活了过来一样,你仿佛能听到风声,闻到花香,摸到粗糙的树皮。
写东西的时候,我常常会特别留意这些词。什么时候用轻轻地而不是“轻微地”,什么时候是扑扑而不是“飞溅”,什么时候是紧紧握住而不是“紧紧地握住”(虽然有些语法上可能有争议,但感觉就是不一样!)。每选一个这样的词,都像是在给画面上色,或者在背景里加上恰到好处的音效。它们是语言里的魔法师,用最简单的重复,变出最生动的世界。有时候真的觉得,能对这些小小的声音敏感,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负担。因为你会觉得太多文字都太平板了,缺乏了这种扑扑跳动的生命力。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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