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浮生若梦、世事无常、物是人非、镜花水月、百感交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峰回路转、甘之如饴、身不由己、顺其自然、豁然开朗、一叶障目
有些词儿啊,以前觉着特悬浮,不接地气。什么“人生感悟”,一听就头大,好像非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蹦出几个金句来。可后来发现,真不是。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某个词,它就“啪”一下,自己跳出来,跟你撞个满怀,让你不得不认。以前觉得是文绉绉的墨水味儿,现在闻着,全是实打实的生活烟火气,还带着点儿呛人的辣。
就说“浮生若梦”吧。年轻那会儿,听歌看戏,总觉得这词儿吧,就是为了营造一种飘渺的氛围,矫情。人生怎么就梦了?吃喝拉撒,喜怒哀乐,多实在啊。直到有一次,我翻看十几年前的老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得没心没肺,那场景熟悉得就像昨天。可一抬头,镜子里是眼角添了细纹的自己,周围的环境也早就换了天地。那一刻,真有点恍惚,好像做了一场大梦,醒来发现,哦,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梦里的热闹还在眼前晃,可现实的冷风已经吹到脸上了。这时候,你再咂摸“浮生若梦”这四个字,滋味儿就全出来了,带着点凉,也带着点无可奈何的释然。
还有“世事无常”和“物是人非”。这两个词,简直是双胞胎,经常手拉手一起出现,专门往人心窝子里戳。我记得特清楚,小时候家门口有棵大槐树,夏天我们在树下乘凉,冬天在树下堆雪人。后来搬家了,隔了好些年回去看,那条街,还是那条街。路口的馄饨摊还在,只是老板的儿子接了手,那口音,听着就陌生。以前那棵歪脖子柳树,倒是还在,只是当年刻在上面的名字,早就模糊不清,像一团晕开的墨。你说,这算不算一种温柔的残忍?东西还在,提醒你,人没了,或者,人变了。这种时候,“物是人非”这四个字,简直是钝刀子割肉,一下一下,磨得你心慌。而那条街本身,从热闹到有些萧条,再到后来听说要拆迁,又印证了“世事无常”——没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抓不住,真的抓不住。
我以前特拧巴,总觉得很多事儿,只要我努力,就能怎么样。现在想想,那会儿真是有点“一叶障目”,看不清更大的图景。后来吃了些亏,碰了些壁,才慢慢明白,很多时候,你是真的“身不由己”。不是你不努力,是那个大环境,那个时机,那些你控制不了的因素,它们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你走。这种感觉,挺让人泄气的,但也挺让人清醒的。清醒了,就不会再跟自己较劲,跟命较劲。
然后呢,就慢慢学会了“顺其自然”。这个词,以前我觉得是消极,是认怂。现在觉得,它其实是种智慧,是大白话版的“臣服”。不是放弃,而是看清了局势,接受了现实,然后在你能做的范围里,尽力而为。就像河里的水,你堵不住它,那就学着跟它一起流动,说不定还能欣赏到沿途不一样的风景呢。有时候,你以为走到绝路了,结果拐个弯,欸,“峰回路转”,又是一番天地。这种惊喜,比一开始就顺风顺水,更让人觉得踏实。
说到“醍醐灌顶”和“恍然大悟”,这种时刻,人生里其实不多,但每一次都印象深刻。可能就是朋友不经意的一句话,或者某本书里的某个段落,甚至是路上看到的一个陌生人的表情,突然之间,你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某个心结,就那么“咯噔”一下,开了。那种感觉,真的像脑袋被浇了一盆清凉的水,整个世界都清晰了。你会想,我之前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呢?这些瞬间,太宝贵了。它们像是人生路上的灯塔,在你迷迷糊糊的时候,给你指一下方向。
当然,也不是所有感悟都那么“高大上”。更多的时候,是那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体会。你的难处,你的快乐,你的那些小心思,说给别人听,别人未必能懂。懂了,也未必能感同身受。最后你会发现,能真正理解你、消化你所有情绪的,只有你自己。所以啊,别太指望别人能给你所有答案,也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自己的日子,自己过,自己的滋味儿,自己尝。有些苦,你得自己咽下去,然后告诉自己,这就算是“甘之如饴”吧——当然,这有时候是自我安慰,但人嘛,总得有点阿Q精神不是?
有时候,情绪特别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堵在胸口,这时候,“百感交集”这词儿就特贴切。它不具体指出是哪种感觉,但就是那种“五味杂陈”的混沌状态,反而最能概括我们面对生活某些瞬间的真实心境。可能是毕业离校,可能是久别重逢,也可能只是某个黄昏,你看着窗外的落日,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很多事。那些涌上心头的,说不清是喜是悲,是遗憾还是庆幸,但它们都是你的一部分。
前几天,我还跟朋友聊起一个词,叫“镜花水月”。她说她最近老觉得很多追求,到头来都虚得很。我当时就想,可不是嘛。年轻的时候,总想抓住点什么实在的,名啊,利啊,或者某段关系。后来发现,很多东西,你越想抓紧,它溜得越快。它们就像镜子里的花,水中的月亮,看着挺美,一伸手,碎了。但这也不是说就什么都不用追求了,而是说,心态可能要调整一下。欣赏过,经历过,也许就够了。非要捞起来揣兜里,那多半是要失望的。
慢慢地,好像对这些词语的感知,从皮肤到了骨髓。它们不再是字典里冷冰冰的解释,而是变成了我生活里一个个具体的场景,一种种真实的情绪。有时候,一个词就能概括我好几年的心路历程。这大概就是文字的力量吧,也是生活赋予文字的,真正的生命力。不再是空洞的感慨,而是带着体温的理解。这种感觉,挺微妙的,也挺好的。至少,当我再看到这些词的时候,我知道,它们在我这里,是活的。这种“豁然开朗”,不是顿悟了什么宇宙真理,而是终于跟自己,跟生活,达成了一点点和解。挺好,真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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