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涎欲滴、食指大动、饕餮、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津津有味、垂涎三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货、老饕、美食家、贪吃、爱吃、嗜吃、风卷残云、饿死鬼投胎、馋猫、吃嘛嘛香。
说起来,现在满大街都是自称吃货的人。这词儿吧,一开始我还有点儿……嗯,怎么说呢,不那么待见。总觉得有点儿把“吃”这件事儿给说得轻飘飘了,好像就是随便什么都能往嘴里塞,然后傻乐呵一下。但后来想想,嗨,时代变了,语言也在变。“吃货”这两个字,现在更多的是一种自嘲,一种带着点儿小得意、小炫耀的身份标签。你看,我爱吃,我懂吃,我为此骄傲!倒也挺可爱的,尤其当它从一个眼睛亮晶晶,谈起哪儿有好吃的就手舞足蹈的朋友嘴里冒出来的时候,那股子鲜活劲儿,还真挺有感染力的。
可要说真正刻画出那种对食物近乎虔诚、甚至带点儿原始欲望的词儿,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反倒是饕餮。这俩字,啧啧,听着就厚重,带着点儿青铜器上的纹路感。它不光是能吃,而是那种近乎贪婪的、要吞噬一切美好的凶猛。当然啦,现在用“老饕”来形容那些资深食客,就温和多了,多了份经验和品味,少了些凶蛮。一个“老”字,沉淀了岁月,也沉淀了对食物的理解。美食家?太端着了,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仿佛吃的不是饭,是概念,是摆盘。我还是喜欢更接地气儿的表达。
比如,馋涎欲滴,还有那个更夸张的垂涎三尺。这两个词,画面感简直绝了!你都不用看见食物,光听这几个字,那口水仿佛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在口腔里泛滥。我记得小时候,外婆在厨房里炖红烧肉,那香味儿从门缝里丝丝缕縷地钻出来,我扒在厨房门口,踮着脚尖往里瞅,那绝对是馋涎欲滴的真实写照。那时候还不懂什么“三尺”,但那份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还有食指大动,这个词多精妙啊!古人是怎么观察到这个细节的?那种食物还没上桌,光是闻到香味儿,或者看到那诱人的色泽,食指就不自觉地开始微微抽动,跃跃欲试。这里面有期待,有兴奋,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我每次看到菜单上那些加粗标星的推荐菜,尤其是那种名字听着就热气腾腾、油光锃亮的,我的食指,真的,它会自己动!不骗你!
等到食物真的端上来了,那又是另一番光景。要是饿极了,或者碰上了心心念念许久的东西,那可不就是狼吞虎咽嘛!这个词儿,听着有点儿不雅,但特别真实。谁还没个饿得两眼发昏,饭菜一上来就埋头苦干,顾不上形象的时候?有时候,这种毫无顾忌的吃相,反而透着一种纯粹的快乐。我见过有人吃面,呼噜呼噜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但他脸上那满足的表情,简直能照亮整个房间。当然,狼吞虎咽的反面,就是津津有味。这四个字,慢悠悠的,带着细细品咂的愉悦。每一口都值得回味,食物的香气在口腔里、在鼻腔里打着转儿,舍不得一下子咽下去。能把寻常饭菜吃出津津有味的感觉,那才是真本事,也是对食物最大的尊重。就像我妈,她能把一碗简单的酱油拌饭都吃得香气扑鼻,那种投入感,让你觉得那碗饭里藏着全世界的美味。
我特别喜欢的一个词是大快朵颐。“朵颐”这两个字,多形象啊,就是鼓动腮帮子,尽情地吃。那种酣畅淋漓,那种毫无保留的投入,让人看着就觉得痛快。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能在这一顿大快朵颐中烟消云散。上次跟朋友去吃自助烤肉,看着他把烤得滋滋作响的五花肉一片接一片往嘴里送,那满足感,隔着油烟我都能感受到。那一刻,什么减肥,什么热量,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看,也莫使美食空对人啊!有时候,工作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我就会特别渴望那种大快朵颐的放纵,好像只有那样,才能把积压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宣泄出去。
还有些词,虽然不那么文雅,但生命力十足。比如“饿死鬼投胎”,这话糙理不糙,形容那种饿极了的吃相,简直入木三分。我妈以前就老这么说我弟,每次从学校回来,饭一上桌,那架势,真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还有“馋猫”,多半是长辈对小辈带着宠溺的嗔怪。一有好吃的,那小眼神就瞟过来了,跟小猫见了鱼腥似的,又期待又有点儿小心翼翼,特别可爱。我小时候就没少被我奶奶叫“馋猫”,每次她从集市上买了麦芽糖或者炸糕回来,总会先藏起来,然后看着我猴急地到处找,找到后就捏捏我的鼻子,笑骂一句“小馋猫!” 那糖,现在想起来,还是甜到心里。那种甜,不仅仅是糖本身的味道,更是被宠爱的味道。
说到底,对吃的热爱,其实也是对生活的热爱吧。能把“吃”这件事儿琢磨透,品出滋味,本身就是一种乐趣。孔夫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话现在看来,可能有点儿“凡尔赛”,但在那个年代,这何尝不是一种对生活品质的极致追求呢?当然,我等凡人,做不到那么精细,但求一口吃嘛嘛香,也就心满意足了。每当我觉得压力大,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认认真真给自己做顿好吃的,或者约上三五好友,找个舒服的馆子,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那种从舌尖到心底的满足感,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语言真是奇妙,几个简简单单的字,就能勾勒出如此丰富的情感和场景,让人在回味这些词语的时候,仿佛又重新体验了一遍那些与美食相关的,活色生香的瞬间。这些词语,它们本身就像一道道风味各异的菜肴,有的浓烈,有的清淡,有的粗犷,有的雅致,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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