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当当、叮当当、哗啦啦、咕噜噜、轰隆隆、淅沥沥、吱呀呀、笑嘻嘻、乐呵呵、哭啼啼、眼睁睁、干巴巴、湿漉漉、沉甸甸、轻飘飘、暖烘烘、懒洋洋、兴冲冲、黑黢黢、白茫茫、绿油油、红彤彤、金灿灿、眼巴巴、孤零零
雨又下起来了,没完没了的。先是那种淅沥沥的小调,敲在玻璃窗上,不急不躁,像是有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用细细的指尖在上面画着圈儿。我这人吧,对声音,尤其是词语里的声音,简直是有点偏执。这种ABB式的词,它们自带一种韵律感,一种……怎么说呢,一种口腔里的那种微妙的弹跳感。你念出来,舌头和嘴唇会不自觉地配合,形成一种小小的,但确确实实的节奏。
就说这雨声吧,从淅沥沥变成哗啦啦,也就是一阵风的事儿。风一过,雨点子就重了,砸下来,带着一股子蛮劲。这时候窗外的世界,在我听来,就是一片哗啦啦的交响。你根本不用看,光听,就能感觉到那种雨水的充沛,那种势不可挡的劲头。
我记得小时候老家院子里挂着一串风铃,是奶奶用贝壳串的。风一吹,就发出叮当当的声响。那声音,清脆,干净,带着点海边捡来的咸湿气。现在城市里,很少能听到这种纯粹的叮当当了,偶尔有商家门口挂个迎客铃,也是电子的,假得很,完全不是那个味儿。真正的叮当当,应该是自然的,带着一点点不规则的碰撞,每一次都不完全一样,但每一次都让人心安。
说到肚子饿,那可真是咕噜噜的直白。尤其是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或者上学时鸦雀无声的考场上,那一声咕噜噜,简直是社死现场。但其实吧,这声音也挺可爱的,至少它诚实啊,直接告诉你身体的需求。不像有些人,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我家猫主子,它要是饿了或者想让我摸摸它,也会发出一种特别的咕噜噜,那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带着满足和期待,跟饿肚子的咕噜噜又不一样了。还有熬粥的时候,锅里那种持续的咕噜噜,伴着米香,那就是生活最踏实的声音了。
打雷的时候,那种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原始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感。小时候怕打雷,总觉得天要塌下来了。现在长大了,反而有点喜欢这种轰隆隆,它提醒你自然的伟力,也反衬出屋子里的安宁。它不像那些尖锐的噪音,轰隆隆虽然巨大,但它是有层次的,有起伏的,甚至带着一种庄严。
老宅子的门,尤其是那种木头门,推开的时候总会发出吱呀呀的声音。这声音里头,全是故事。可能是岁月太久,木头干了,也可能是门轴该上油了。但就是这吱呀呀,让你觉得这房子“活”着,它在跟你打招呼,或者在抱怨你打扰了它的清静。我特别喜欢这种带着岁月痕迹的声音,比那些崭新得没有一丝杂音的东西,要有味道得多。
当然,声音也不全是自然的。人的情绪,也能用ABB词来形容得活灵活现。比如看到小孩子天真烂漫地跑过来,那就是笑嘻嘻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这笑嘻嘻里,没有一点杂质,纯粹的快乐。还有我那爱唠叨的邻居王阿姨,每次见了人,都是乐呵呵的,声音洪亮,自带喜感。虽然有时候觉得她话太多,但那份乐呵呵的劲儿,确实能感染人。
有乐就有悲。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或者看到一些让人心酸的场景,眼泪忍不住,那就是哭啼啼了。这个词,听着就让人觉得委屈,那种抽抽搭搭,带着鼻音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我这人泪点低,看个电影,听个故事,就容易把自己代入进去,然后就……不提也罢。
说到一些有分量的人或事,我们常说“名声响当当”。这个响当当,就特别有劲儿。它不是那种轻飘飘的虚名,而是实打实的,掷地有声的感觉。像古代的大侠,名号一报出来,响当当的,宵小之辈闻风丧胆。做人做事,能做到响当当,那真是不容易。
有些东西,拿在手里,分量十足,我们会说沉甸甸。比如一袋刚收的稻谷,或者一摞厚厚的书。但沉甸甸的,也不止是重量。一份情谊,一份责任,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沉甸甸的。那种感觉,不是压力,而是一种踏实,一种被信任的厚重感。我收到读者来信的时候,那些手写的文字,捧在手里,就是沉甸甸的,心里也是暖烘烘的。
说到暖烘烘,冬天烤火炉的感觉最明显。或者刚出炉的面包,捧在手心,那种热气,那种香甜,就是暖烘烘的幸福。阳光好的午后,晒在身上,也是暖烘烘,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眯着眼睛打盹。
当然,还有一些ABB词,描绘的是颜色和状态。比如绿油油的麦田,一眼望不到边,充满了生机。红彤彤的苹果,挂在枝头,看着就喜庆。秋天稻谷熟了,那是金灿灿的一片。这些词,虽然主要诉诸视觉,但念出来的时候,那种饱满的、鲜活的感觉,也通过声音传递出来了。
我有时候会想,这些ABB词,是不是我们语言里的一种“撒娇”或者“强调”的方式?你看,一个“响”字,不够劲儿,加上“当当”,立刻就有了回声,有了余韵。一个“绿”字,太平淡,加上“油油”,那颜色仿佛要滴下来一样。
这些词,它们不仅仅是字面意思的叠加,它们通过重复,创造了一种独特的音乐性。它们让语言变得更生动,更有质感,也更能调动我们的感官。我喜欢琢磨这些词,就像小时候喜欢收集各种形状的石子一样。每一个词,都有它独特的纹理和温度。
现在窗外的雨,又变成了淅沥沥,看来这场雨是打算下一整天了。也好,泡杯热茶,继续窝在沙发里,听着这淅沥沥的雨声,翻翻书,或者就这么发发呆,想想那些叮当当、响当当、咕噜噜的往事和声音,也挺好。这些声音的词语啊,就像一个个小小的精灵,在我的记忆里,在我的生活里,跳跃着,闪耀着,让原本可能平淡的日子,也变得有声有色起来。有时候觉得,能对这些细微之处有所感知,也是一种幸福吧。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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