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声如洪钟、人声鼎沸、惊天动地、振聋发聩、山崩地裂、如雷贯耳、石破天惊、喧嚣、嘈杂、聒噪、轰鸣、咆哮、嘶吼。
又来了,楼上那户人家,雷打不动的周末早晨八点,准时开始他们的“交响乐”——孩子尖叫着满屋子跑,大人在后面追着吼,间或夹杂着不知道什么重物砸在地板上的闷响,一声又一声,轰鸣,简直了。我躺在床上,感觉天花板都在细细簌簌地往下掉灰。你说,这种时候,除了“吵死了”,我们还能用什么词儿来精准地捕捉这种能把人神经一根根揪断的动静?
我这人吧,对声音特别敏感,有时候简直是种折磨。一点点异响都能把我从万籁俱寂的美梦里拽出来。所以,形容声音大的词,我脑子里存货还真不少。有些词,你光是念出来,就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声浪。
就说震耳欲聋吧,这个词用得最多,也最直白。我第一次对它有切身体会,是好多年前去看一场摇滚演唱会。那贝斯,那鼓点,妈呀,心脏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整个胸腔都在共振。耳朵里嗡嗡的,除了音乐,什么都听不见,旁边的朋友声嘶力竭地对我喊着什么,我只能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表情夸张,愣是一个字儿没进耳朵。那会儿就觉得,嗯,“震耳欲聋”,老祖宗造这个词儿,真是太有生活了。
还有人声鼎沸,这个词特别有画面感。你想想,春节前的菜市场,或者夏夜里的大排档,各种吆喝声、砍价声、嬉笑声、酒杯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口烧开了水的大锅,咕嘟咕嘟,热气腾腾。那不是单纯的“大声”,它带着一种烟火气,一种生活的喧腾。虽然也吵,但有时候,这种吵闹里反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暖意。当然,如果是在你需要安静的时候,那这种“鼎沸”就纯粹是折磨了。我记得有一次赶稿子,楼下小区广场舞的音乐放得响彻云霄,凤凰传奇的歌,每一句歌词都像小锤子一样精准地敲在我太阳穴上。那时候,我真想冲下去跟大妈们理论理论,什么叫“公共场合”,什么叫“噪音污染”。
说到响彻云霄,这个词就更夸张一点,带着一种穿透力。小时候住在乡下,夏天的午后,常常会有突如其来的雷阵雨。那雷声,真的是“咔嚓”一声,惊天动地,感觉整个天空都被劈开了一道大口子。然后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雨声和雷声里。那时候会觉得害怕,但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大自然的伟力,其实也挺震撼的。不像现在城市里的雷,隔着层层楼宇,闷闷的,少了很多气势。
有些词,本身就带着强烈的情绪。比如咆哮和嘶吼。这两个词,你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动静。多半是愤怒,是绝望,是声嘶力竭的呐喊。我记得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两个人吵架,其中一个男人,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脸涨得通红,那声音,简直就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子。旁边围观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声。那一刻,你会觉得语言是多么苍白,唯有这种近乎野兽般的嘶吼,才能宣泄他内心那种极致的情绪。
还有一些词,形容的是那种突如其来、让人心惊肉跳的巨大声响。比如石破天惊。虽然它更多用来形容事情的重大和出人意料,但用在声音上,也特别贴切。想象一下,深夜万籁俱寂,突然一声巨响,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那感觉,是不是就像一块大石头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把平静的水面砸出滔天巨浪?我住的小区前段时间煤气管道检修,有一次试压,那泄压阀突然打开的声音,真的是“砰”的一声巨响,山崩地裂似的,我手里的杯子都差点吓掉了。那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剩下那个巨大的声音在回荡。
当然,还有一些声音,虽然大,但是不那么令人讨厌,甚至还有点悦耳。比如我爸,他嗓门特别大,说话声如洪钟。小时候他叫我起床,隔着两道门都能把我从被窝里震出来。但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听着反而觉得有精神,有力量。不像有些人,声音大,但是尖细,或者破锣嗓子,那就真的是聒噪了。这个“聒噪”,我特别讨厌,它形容的那种声音,是持续的、令人烦躁的、毫无美感可言的。比如夏天没完没了的蝉鸣,如果你心情好,可能会觉得是“夏日限定BGM”,但如果你心烦意乱,那简直就是魔音灌耳,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我还想到一个词,振聋发聩。这个词,多半是用在言论或者道理上,说某个观点像巨大的声音一样,让人警醒,让人醒悟。但有时候,某些物理上的声音,也确实有这种效果。比如,你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声汽车鸣笛,是不是一下子就精神了?虽然方式不太友好,但确实起到了“唤醒”的作用。
说起来,这些形容声音大的词,背后其实都蕴含着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方式。声音,它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震动,它还承载着情绪,描绘着场景,甚至能改变我们的心境。有些声音,像晨钟暮鼓,能让人内心平静;有些声音,像工地的钻孔声,能让人抓狂暴躁。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对声音的这种敏感,也挺好的。它让我能更细致地体会这个世界的丰富和生动。虽然,也常常被那些不期而至的巨大声响折磨得够呛。比如现在,楼上那永动机一样的孩子,又开始新一轮的“百米冲刺”了,伴随着他妈那穿透力极强的“你给我站住!”……唉,这又是一个需要用上“震耳欲聋”的早晨啊。我默默地戴上降噪耳机,世界瞬间清净了一半。可那些词儿,还在我脑子里打转转呢。语言这东西,真奇妙,不是吗?不同的组合,就能勾勒出完全不同的声场和心境。下次再遇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声音,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用哪个词儿来形容,才最带劲,最能把那种感觉给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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