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朗、内向、乐观、悲观、善良、刻薄、勇敢、懦弱、细心、马虎、坚韧、脆弱、随和、固执、幽默、沉闷、慷慨、吝啬、谦逊、傲慢、真诚、虚伪、急躁、沉稳、精明、憨厚、圆滑、敏感、迟钝、热情、冷漠、勤奋、懒惰、心直口快、谨小慎微、大大咧咧、斤斤计较、两面三刀、深谋远虑、沉默寡言、能言善辩、多愁善感、铁石心肠。
这些词儿……啧,像是给活生生的人贴标签的便利贴,五颜六色,密密麻麻,有时候撕下来还留下一块黏糊糊的印子,真烦人。我这人吧,对文字天生就有点神经质,一个词用得不对劲,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特别是在形容“人”的时候。这可不是油盐酱醋,差不多就行,差一点,那个人就走样了,就不是他/她了。
就说 乐观 (lèguān) 和 悲观 (bēiguān) 吧。听着像白天和黑夜那么分明。可我见过太多所谓的“乐观”的人,那股劲儿啊,有时候假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不是那种经历风雨后还愿意相信点什么的 坚韧 (jiānrèn),倒像是一种……嗯……对现实的“选择性失明”。好像只要把头埋沙子里,世界就真美好了。特烦这种,感觉像跟一个自带柔光滤镜的人说话,什么都朦朦胧胧的,不实在。反倒是有些“悲观”的朋友,他们不是整天哭丧着脸,而是把最坏的情况都摊开了给你看,然后说,“喏,就这样,我们还能怎么办?” 那种清醒,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反而让我觉得……安心。当然,要是悲观到啥也不想干,那就另说了,那是 消沉 (xiāochén),不是清醒。
还有 内向 (nèixiàng) 这个词,简直是被误解得最深的词之一。一提内向,好多人脑子里就蹦出 腼腆 (miǎntiǎn)、羞涩 (xiūsè)、不爱说话、社交恐惧……打住!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吗?我认识一个哥们儿,典型的 内向,平时安安静静的,但在他熟悉的领域,比如聊起他捣鼓的那些老相机,那眼睛里放的光!简直能点亮整个屋子,话匣子打开能说一下午。他不怕人,他只是不喜欢无意义的喧嚣,他的能量是从独处里来的,不是从人群里吸的。把他跟 沉默寡言 (chénmòguǎyán) 甚至 孤僻 (gūpì) 划等号?太粗暴了。这根本就是对一种气质的污名化。就像硬要说蓝色比红色“冷”,废话,各有各的温度和感觉嘛。
然后说说 敏感 (mǐngǎn)。这词儿现在用得……一言难尽。有时候像个好词儿,“哇,你好敏感,能体察到别人情绪”,有时候又像根刺,“你怎么这么敏感?开个玩笑都不行?” 我自己大概就算是个 敏感 的人吧,没办法,天生的。好处是,能捕捉到很多细节,别人说话的语气、一个眼神、文字里藏着的情绪……坏处是,信息量太大,容易累,也容易想多。真的,有时候别人可能屁事没有,我这儿内心戏已经演完一整出了。但这跟 脆弱 (cuìruò) 又不一样。敏感是我接收信息的频道比较多,比较细,不代表我一碰就碎。我可以很敏感,同时也可以很 坚韧 (jiānrèn)。这两个词放在同一个人身上,一点都不矛盾。倒是很多人喜欢把敏感等同于玻璃心,这就有点…… 想当然 (xiǎngdāngrán) 了。
说到做人做事,精明 (jīngmíng) 和 圆滑 (yuánhuá) 这俩词也挺有意思。精明,带着点算计,但多数时候还是褒义的吧?夸人脑子活络,会办事儿。我外婆就是个 精明 的老太太,买东西砍价那叫一个稳准狠,家里大小事安排得明明白白,但她不害人,就是图个划算、利落。可 圆滑 (yuánhuá) 呢?这词儿就……滑溜溜的,透着一股世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都不得罪,但也谁都不深交。你感觉他像个不倒翁,推一下晃晃悠悠又回来了,永远不会真正“站”在哪一边。办公室里这种人特多,看着 随和 (suíhé),实际上呢?可能是为了爬得更高,铺的路。当然,也有人是真性情 随和,那是骨子里的温和、不爱计较,跟刻意讨好的 圆滑 完全两码事。分辨这两者,得看细节,看眼神,看他/她怎么对待不如自己的人。装是装不像的,时间长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还有些词,本身没什么,但用多了就变味儿。比如 大大咧咧 (dàdaliēliē)。本来是形容人不拘小节,爽朗。挺好的吧?但我认识一姑娘,所有人都说她 大大咧咧,结果呢?就是 马虎 (mǎhu),丢三落四,约会迟到是家常便饭,借钱不还还觉得“哎呀多大点事儿”。这哪是大大咧咧?这根本就是 不靠谱 (bùkàopǔ) 好吗!用“大大咧咧”给她打掩护,简直是对这个词的侮辱。真正的 大大咧咧,是心里有数,但不在细枝末节上纠缠,不是没有分寸感。
反过来,像 谨小慎微 (jǐnxiǎoshènwēi),听着就累得慌。干什么都怕出错,前怕狼后怕虎。有时候觉得这种性格挺憋屈的。但话说回来,在某些岗位,比如财务、质检,这种 细心 (xìxīn) 到极致的 谨小慎微 反而是优点。所以你看,词语本身没有绝对的好坏,关键看放在什么情境下,用来形容谁,以及……说话人的意图。
我特别怕听到有人用 心直口快 (xīnzhíkǒukuài) 来解释自己的 刻薄 (kèbó)。 “我这人说话直,你别介意啊”,然后叭叭一顿输出,刀刀见血。对不起,您那不是 心直口快,您那是没教养,是打着“真性情”的幌子行伤害之实。真正的 心直口快,是没啥坏心眼,脑子转得没嘴快,话糙理不糙,出发点往往是好的,顶多有点 憨厚 (hānhòu) 的莽撞。跟那种故意用语言戳人痛处的 尖酸刻薄 (jiānsuānkèbó),差了十万八千里。
还有 慷慨 (kāngkǎi) 和 吝啬 (lìnsè)。这对反义词也很有意思。我们小区有个大爷,退休金不高,但谁家有点急事,他总是第一个掏钱帮忙,几百几百地给,那是真 慷慨。不是说他多有钱,是他愿意分享。可也有那种,自己花钱大手大脚,对别人却 斤斤计较 (jīnjīnjìjiào) 到一毛钱都要算清楚的,那能叫 节俭 (jiéjiǎn) 吗?我觉得更接近 吝啬,或者说 自私 (zìsī)。反过来,对自己很 节俭,却对家人朋友很大方的人,那才是值得尊敬的 慷慨。
写了这么多,好像也没说明白啥。就是觉得吧,用词形容人的性格,真是个技术活,也是个良心活。不能图省事儿,随便抓一个就贴上去。得多观察,多体会,想想这个词背后的重量。毕竟,每个词扔出去,都是在塑造我们对一个人的印象,甚至可能影响别人对这个人的看法。这事儿,得 慎重 (shènzhòng)。像我这样对文字抠字眼的人,大概活得是挺累的,但也觉得……值。起码,我试图用语言去接近真实,而不是制造更多的刻板印象。这大概就是我跟文字死磕到底的理由吧。嗯,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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