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叮当当, 轰隆隆, 咕噜噜, 淅沥沥, 扑通通, 滴答答, 呼噜噜, 笑哈哈, 哇啦啦, 叽喳喳, 嘎吱吱, 噼啪啪, 呜呜呜
我最近啊,就老琢磨这些ABB式的声音词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年纪到了某个坎儿,对这种叠词,尤其是摹写声音的,特别有感觉。就觉得,这里面藏着好多小时候的记忆,还有那种……嗯,怎么说呢,一种特别朴素的、直接的对世界的感知力。语言这东西真奇妙,有时候越简单的结构,反而越能戳到你心里某个软软的地方。
你看那个 淅沥沥,绝了。每次看到这三个字,我眼前立马就是江南梅雨季,那种细细的、绵绵的雨,打在芭蕉叶上,或者顺着屋檐往下淌,不是吵人的那种,是带着点诗意,甚至有点忧愁的。我小时候住南方外婆家,窗外就是一片小竹林,下雨天,我就趴在窗台上看,听那个雨声,真的是 淅沥沥,清脆又连绵。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青草味儿。现在住在北方,这种雨少,偶尔碰上一次,听着窗户上的雨点声,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好像时间都慢了。这词儿自带氛围感,真的。
但同样是下雨,换成 哗啦啦,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哗啦啦 是瓢泼大雨,是夏天午后那种突然砸下来的雷阵雨,带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猛劲儿。它也可以是别的,比如一大堆东西倒下来的声音,我记得有一次搬家,一箱子书没抱稳,哗啦啦 全掉地上了,那声音,伴随着我的心疼,特别实在。还有,小时候玩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冲进桶里,也是 哗啦啦 的。这个词就没什么诗意,特别直白,特别有冲击力。
然后是 咕噜噜。这个词简直太有生活气息了!一是肚子饿,真的会叫,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声音特别清晰,咕噜噜,带着点尴尬又有点好笑。二是烧水,水快开的时候,壶底或者锅底冒泡泡的声音,也是 咕噜噜。我特别喜欢冬天围着炉子煮茶,听着水在陶壶里咕噜噜地响,感觉整个屋子都暖和了,心里也踏实。还有小猫满足的时候,也会发出那种 咕噜噜 的声音,虽然那个更准确的好像是“呼噜噜”,但有时候感觉小猫那个声音,带着点液体流动的顺滑感,用 咕噜噜 形容,好像也别有风味?可能是我自己的联想吧。
说到 呼噜噜,那必须是我家那只肥猫。它睡觉打呼噜那声音,简直了,跟个小拖拉机似的,呼噜噜,呼噜噜,震天响。有时候我半夜被它吵醒,气得想把它踹下床,但看着它睡得那么香甜,又觉得挺治愈的。这声音里有种全然的放松和信任。当然,还有人打呼噜也是 呼噜噜,那个……嗯,就没那么可爱了,尤其是在集体宿舍或者火车卧铺上,简直是噪音污染。同一个词,用在不同的对象上,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
还有 嘎吱吱,这个声音我总觉得有点“老”。老房子的木楼梯,你一脚踩上去,它就 嘎吱吱 地回应你,好像在说它经历过的岁月。还有老旧的木门,推开的时候也是 嘎吱吱。秋千荡起来,如果有点生锈了,也会 嘎吱吱。这个声音里带着点时间的重量,有时候甚至有点悬疑感,你想想,夜深人静,突然传来一声 嘎吱吱……是不是有点毛骨悚然?我小时候特别怕这个声音,觉得阁楼里肯定藏着什么。
扑通通,这个词多半跟心跳联系在一起。紧张的时候,害怕的时候,或者见到喜欢的人,心跳得厉害,就是 扑通通。我记得第一次上台演讲,准备了好久,但站在台上,看着下面那么多人,我的心啊,简直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扑通通,扑通通,自己都能听见。还有重物落水的声音,也是 扑通通。比如一块大石头扔进河里,“扑通”一声,然后水花四溅。这个词很有动感,带着点突然和冲击。
叽喳喳,多半是形容小鸟,或者一群小孩子。早上被窗外的鸟儿 叽喳喳 吵醒,有时候觉得烦,有时候又觉得挺有生气的。但如果是很多人聚在一起,说个不停,那个 叽喳喳 就有点贬义了,显得聒噪、没重点。我特别怕那种菜市场或者某些聚会场合的 叽喳喳,感觉脑袋都要炸了。语言的褒贬,很多时候也看语境。
轰隆隆,这个必须是打雷,或者爆炸,或者大卡车开过去的声音。特别有力量感,甚至有点吓人。小时候最怕打雷,一听到 轰隆隆 的声音就往被窝里钻。现在长大了,虽然不怕了,但听到 轰隆隆 的雷声,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啊,大自然的威力。
噼啪啪,这个声音就很有画面感。冬天烤火,木柴在壁炉里烧得 噼啪啪 直响,火星子乱窜,特别暖和,特别有安全感。还有过年放鞭炮,也是 噼啪啪 的,虽然现在很多地方不让放了,但那个声音,刻在童年记忆里,代表着热闹和喜庆。鼓掌的声音,热烈的时候,也可以说是 噼啪啪。这个词本身就带着一种爆裂、清脆的感觉。
其他的像什么 叮当当(风铃或者金属碰撞)、滴答答(水滴或者老式钟表)、笑哈哈(爽朗的笑声)、哇啦啦(大哭或者吵闹)、呜呜呜(哭泣、风声或者汽笛声),每个词都像一个小小的声音胶囊,一打开,就能释放出特定的场景和情绪。
说真的,我就是喜欢琢磨这些。觉得汉字太厉害了,用简单的几个笔画,就能模拟出这么丰富的声音世界。而且这些ABB的词,念起来本身就自带节奏感和韵律感,朗朗上口,小孩子学说话的时候最先掌握的好像也是这类词。它们可能没那么“高级”,没那么书面化,但就是鲜活,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每次用到或者听到这些词,都感觉跟这个世界连接得更紧了一点。嗯,就是这种感觉。特别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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