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扑鼻, 沁人心脾, 芬芳馥郁, 清香四溢, 暗香疏影。
说起味道这东西,鼻子这玩意儿,灵敏起来真是要命,不,是要魂!那些个形容香气的四字成语,看着简简单单几个字,背后藏着的,那是多少感觉、多少记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啊。不是我说,现在的人,闻到的多半是香精味儿,化工堆出来的,齁得慌。跟老早以前,或者说跟真正的自然比起来,差远了。
头一个,香气扑鼻。这可不是随便什么味道都能担得起的。得是够劲儿,一下子钻进你鼻孔,让你没法儿忽略的。想当年,外婆家后院那颗老槐树,每年五月,花儿一开,那个味儿啊,就是真正的香气扑鼻!远远的,还没到院子门口呢,一股子甜香就裹挟着暖风扑过来,像被一团软绵绵又带着劲儿的东西撞了一下。不是那种轻轻袅袅的,是实实在在的、沉甸甸的香。还有刚出锅的米饭,那股子稻米的清甜,掀开锅盖那一刹那,腾地一下冒出来的蒸汽带着香,也是香气扑鼻。那感觉,直接往胃里钻,暖洋洋的。现在呢?楼下那家香水店,门口就摆个扩散器,一股子廉价的脂粉味儿,也敢叫香气扑鼻?呸!那是刺激性气体扑鼻!真东西,是有生命力的,是唤醒你身体里那种原始的渴望的。
再说沁人心脾。这个词,光听着就觉得舒服。它不仅仅是鼻子的事儿了,是往里走的,走到你的心窝窝里,把你的脾肺都熨帖一遍。夏天的午后,雷雨前的那股子泥土和草木混合的清新味儿,湿漉漉的,带着凉意,吸进去,简直了,沁人心脾!浑身的燥热都下去了。或者泡一杯好的茉莉花茶,不是那种香精窨制的,是晒足了太阳、吸饱了露水的真茉莉,用八十度的水冲下去,花瓣慢慢舒展开,一股清幽的香气丝丝缕缕地升起来,吸一口,再喝一口茶汤,从喉咙到胃,再到胸口,都透着一股子清凉和舒畅。这就是沁人心脾。它不是猛烈的冲击,是温柔的渗透,是让你从内到外都觉得被洗涤了一样。不像有些强烈的香水,闻多了头疼,那哪是沁人心脾?那是逼人窒息。
然后是芬芳馥郁。这个词儿,一听就觉得是热热闹闹的,是盛大的。它形容的是那种浓郁的、丰富的、多层次的香气。不是单薄的,是饱满的,甚至有点儿华丽的感觉。你去逛花市,各种花争奇斗艳,月季啊、百合啊、晚香玉啊,各种香味混在一起,不是乱糟糟的,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香气团,让人置身其中,感觉被各种香味包裹、簇拥,那就是芬芳馥郁。还有烘培店门口,刚烤好的面包、饼干,各种奶香、麦香、焦糖香混在一起,热乎乎的,甜腻腻的,也是芬芳馥郁。这种香气,往往带着一种生命力最旺盛、最热烈时候的气息。它不是小家碧玉的,是大家闺秀的,是张扬的,是告诉你:“我在这儿呢!我好着呢!”
再来清香四溢。跟芬芳馥郁比,这个就显得秀气多了,也更亲切。它是清淡的香,但能量可不小,能散得很远,而且是均匀地散开,不是集中爆发。家里煮个绿豆汤,放两片薄荷叶,那股子凉丝丝、绿油油的薄荷香,一会儿就飘满了整个厨房,甚至客厅都能闻到,这就是清香四溢。炒菜放了点儿香菜末,那股子特别的香菜味儿,也是瞬间清香四溢,喜欢的人爱死,不喜欢的就躲得远远的。它是那种不打扰,但无处不在的香。是生活里常见的小确幸,不轰轰烈烈,但温柔持久。洗干净的衣服晾在太阳下,风一吹,那种阳光和洗衣粉混合的、干净清爽的味道,也是清香四溢,让人心里亮堂堂的。
最后一个,暗香疏影。这个词,意境太美了,美得有点儿疼。它说的是那种不是故意、不是显摆的香,是藏着的,是含蓄的。最典型的就是梅花。冷天里,别的花都谢了或者还没开,梅花在枝头,零零星星的,影子投在雪地上,淡淡的,瘦瘦的。它的香也不是那种扑面而来的,得你走近了,或者一阵冷风吹过,才能捕捉到那么一缕,幽幽的,冷冷的,带着一股子傲骨,又带着一股子寂寥。这就是暗香疏影。它不是给所有人闻的,是给懂的人,给愿意停下来、仔细品味的人。这种香气,往往跟一种特别的气质连在一起,不张扬,不媚俗,有自己的风骨。像有些老式的书房,书页里透出来的那股子淡淡的墨香和纸张老化的味道,也是一种暗香,不经意间,就钻进了你的记忆深处。
所以你看,光是形容个香味,就有这么多种姿态,这么多种感觉。每个成语背后,都连着一个画面,一段记忆,一种心情。不像现在那些人工香料,闻来闻去就那么几样,直线条的,没深度,没故事。真正的香气,是有灵魂的,是活的。它们不仅仅是味道,它们是邀请,是暗示,是把你带回到某个时刻、某个地方的魔法。下次再闻到什么香的时候,别急着鼻子一吸就算了,闭上眼,感受一下,它是香气扑鼻?是沁人心脾?是芬芳馥郁?是清香四溢?还是那最难得的暗香疏影?慢慢品,你才能闻出这世界的层次感和厚重来。这可比光用眼睛看,用心去记要深刻多了。香味啊,才是藏着最多秘密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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